來這世界三個月, 楚歌基本上已經把大虞四大門派逛了個遍了。
先是落花,又是映月,如今又要去滄海。除了崇陽沒有安排到,其餘簡直可以組織成著名門派旅遊路線。
由於兩人同乘一匹馬,在奔波三天後,馬終於累得發出了抗議,彎著腿往地下一坐, 說什麼都不繼續走了。
“唉,你說這滄海,為何就偏偏離著西城那麼遠。這還要多久才能到啊。”楚歌找了塊大點的石頭, 將上面的土擦去,自己抬著屁股坐了上去,止不住地哀嘆。
這萬惡的古代,又沒有汽車又沒有飛機的, 能代步的只有馬,交通實屬不便。
沈無心遞給他一包饃片, 坐在了他身邊,又拿出水壺,揚起頭喝了一口:“不知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楚歌回頭瞪了他一眼:“別胡說, 能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對了,你這幾天‘無情’有沒有發作?胸口疼不疼?”
沈無心搖了搖頭,沉聲道:“鳳星文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
楚歌看著他,有些隱隱地擔憂。曾經在落花時, 他聽到鳳星文跟他說最多再保他半年,如今轉眼之間已經過去了兩三月,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可近來卻見他身上‘無情’沒怎麼發作過,不知是真的因為鳳星文醫術又有了長進,還是有些什麼別的原因。
“其實我……有些不想去滄海。”半晌,沈無心唯唯諾諾開口,“我與滄海,其實還有些淵源。”
“什麼?”楚歌不可置通道,“除了……除了你跟鳳星文之間的關系,還有什麼淵源?”
楚歌忙豎起了耳朵乖乖聽著,他本能感覺,沈無心這是要跟他推心置腹說一個大秘密了。
沈無心舔了舔嘴唇,似是在要不要說實話中搖擺不定。片刻後,他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輕聲道:“我的母親,應是滄海中人。”
“我的身世,我只知道一點。我的師父並不願跟我多說。這些年我四處調查,隱約有了些眉目。我的父親,是二十年前人人畏懼的魔頭沈如風,我的母親,只是滄海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弟子……”
他苦笑著打趣道:“你說這身份關系,是不是與你我二人還有些相似?”
楚歌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
只聽他講故事一般,說的彷彿不是自己的事情,除了深遠的目光中還透出三分追憶:“沈如風此人,兇殘至極,練的是邪門歪道,靠食嬰兒心頭肉維持功法,他死,的確是死不足惜。”
“可他又偏偏是個情種,遇到了我母親,後來有了我,我剛出生沒多久,兩人便一起死了……”
他轉頭看向楚歌,以一種近乎試探,又有些害怕聽到答案的目光望著他:“你不害怕嗎?”
說到底,縱然表象之下再如何無堅不摧,觸碰到心中最脆弱的傷疤,還是有些自卑和怯懦的。
楚歌笑著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上輩子的事與這輩子無關,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很開心。”
像沈無心這樣的人,極少有如此小心謹慎地對待一個人的時候,他願意把自己最不願提及的身世告訴楚歌,可見對楚歌的信任。
“只是他們二人,為何會死?”楚歌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沈無心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兇狠了起來,厲聲道:“名門正道,不過也是為了一己利益,棄他人於不顧的道貌岸然之輩罷了。”
楚歌附和地點了點頭,內心卻有了些猜測。
當日沈無心與那季長樂的傀儡對峙時,曾問那人‘一生中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足以見得當年四大門派剿滅沈如風的手段應該並不光明。
而沈無心似乎對沈如風的食人心頭肉的做法並不茍同,甚至還有唾棄,可見他對沈如風應該也無甚感情。
他一直口口聲聲提起的,都是在為他的師父江明知報仇。
那麼曾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正人君子江明知,在二十年前這場風雲浩劫中,又是扮演的一個什麼角色呢?
突然,一陣喧嚷聲同時引起了二人注意。
楚歌抬眼望去,只見一群人浩浩蕩蕩從東邊走來,男女婦孺皆有,均是揹著行李埋頭趕路,倒有些逃荒的意思。
楚歌與沈無心交換了一個眼神,楚歌心領神會地從石頭上一躍而下,輕功至這群人前方。
那領頭的被突如其來的楚歌嚇了一大跳,防備地盯著他,似乎是把他當成了當地山賊,哆哆嗦嗦道:“我們沒錢……”
楚歌:……。
跟在領頭身後的人們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均停下了步子,戒備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