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罡從來沒做過這麼完整的夢,猶如複讀機,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燒錄碟片。
零星的,碎片的,前後連不起來有bug的。他早已經習慣。
可是這次不一樣。
落地s市已經很晚了。飛機晚點,加上計程車到酒店的時間,真正辦好入住進房間已過了夜裡十二點。
包秋秋在路上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完全不考慮形象這個詞怎麼寫,就跟個中年油膩大叔沒啥二樣。虧了在x市候機時候,居然還有歌迷找他包秋秋簽名。
胥罡也覺得有些累,原本五點鐘就去了機場,航班一再延誤,從六點半一直拖到九點多才起飛。
睡著前,胥罡迷迷糊糊的想著還有點失望,嶽彥笠沒跟他一班航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來s市,是不是還入住他們酒店。
然後他就做了那個夢。
那天的b市工體演唱會是個拼盤,搖滾界幾個樂隊彙集一堂,每家四五首歌,歌迷多的盛況空前,據說黃牛票炒的翻了天,炙手可熱一票難求。
胥罡很高興,不是因為演唱會,是因為網上聊了兩年多死活不肯見面的那個小網友流川楓終於答應出來了。
來聽他的演唱會,然後一起吃宵夜。
胥罡從來沒想過什麼見光死。
在他心裡,他早就認定了要把人留在身邊,轟轟烈烈談場戀愛,最好初戀就是結果,能一直這麼走下去。畢竟,這世上想要找一個又互相瞭解又愛好一致又生動有趣的戀人,幾乎比買彩票中大獎的機率還低。
至於長相,好奇是好奇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條件。可以說,流川楓只要不是長成了豬八戒的尊榮,大茶缸子都能無條件接受。
這個圈子裡俊男美女見了那麼多,早就免疫了。
可是那個小家夥嘴硬。網上調戲與被調戲了那麼多次,死活不承認是戀愛關系,還傲嬌的一副——“哎呀我們學校好多女生追我好苦惱”的傻樣,讓人又愛又恨。
期望與失望向來是蹺蹺板的兩端,期望落空的時候失望就會被頂到最高處,遲遲墜不下來。
胥罡特意留給流川楓的位置,vip第三排居中的那個地方,從頭到尾一直空著。
胥罡站在臺上,唱的聲嘶力竭激情萬丈,其實心都空了。
特別難受特別失望。
流川楓沒來,也沒在q上給他任何訊息。
胥罡後來想,他們之間的關系熱絡的太過鏡花水月,一點都不腳踏實地。
他不知道流川楓在哪所學校讀書,沒見過他的樣子,甚至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一旦流川楓鐵了心不跟他聯系,他其實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你瞧,熱戀中的男人就是這麼蠢。
後來演唱會散了場,幾個樂隊玩的比較好的約著去喝酒。劉洋看他不對勁,非要拽著他一起,說是熱鬧熱鬧。
那天包秋秋和紅姐都在,一行二十幾個人從三裡屯一個圈裡人開的酒吧開始瘋玩瘋鬧狂喝,到後來再度轉戰簋街繼續宵夜。
胥罡借酒澆愁,一斤多的白酒差點喝的人事不省。
從簋街出來已經後半夜三點多了,冷清的街頭,只有他孤零零一個,影子都歪歪倒倒的。
胥罡在路邊狂吐,那個少年就是這個時候跑過來的,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足足比自己矮半頭。
看不清他的樣子,胥罡只記得少年聲音好聽,帶著焦急,是真心實意擔心自己的流露。
胥罡當時就破罐子破摔的想,流川楓你他媽的不稀罕老子,稀罕老子的人大把大把有的是。
酒都吐了,難受還是難受,可是在少年小心翼翼扶著他去酒店的路上,胥罡就醒了幾分,比起醉酒,更多的是心傷。
年輕時候的無畏,矜持和傲氣,被酒精放大並扭曲。悶了一晚上的憋屈發酵著,在隔著衛生間的落地玻璃隔斷看到少年彎著腰翹著臀洗毛巾的時候,徹底爆發了。
他甚至沒問那孩子的名字,強勢的把人壓在了身下。
他記得少年一直哭一直哭,聲音軟軟的,拳頭也是軟軟的,他罵胥罡是混蛋王八蛋。
可是胥罡停不下來。憋屈很快散去,他抱著對方又白又嫩的身體,掐著對方緊致小巧的腰臀,折著對方頎長筆直的雙腿,癲狂的像個永不滿足的暴君。
胥罡從夢裡醒過來之前,耳朵裡無比真實的回蕩著他在工體最後一首歌。
“……我不願相信真的有魔鬼,也不願與任何人作對。你別想知道我到底是誰,也別想看到我的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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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罡子,”紅姐叉著腰站在房間正中,頭疼的摁著太陽xue,大床上扔著一堆衣服和配飾:“我知道你看不上現在男藝人化妝噴香水穿著比女人還精緻的樣子,我也沒要求你那樣啊。可是你也不能拿不修邊幅當個性吧?稍微尊重一下你的歌迷,拿出些職業素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