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睡不著,嶽彥笠索性起身下了床,只開著床頭一盞昏黃的小燈,去房間裡的小冰箱裡拿罐冰啤酒坐到窗邊靠椅上慢慢喝。
落地窗外,夜色如鴉,鼓樓孤零零的浸在夜色裡,濃筆重墨的勾勒出雄偉的輪廓,從星空的背景中凸顯出來。
冰涼的酒液沿著喉嚨一路下滑,依然澆不滅心頭莫名焦灼的那團火。
擱在床頭的手機無聲的震動了下,向來晚上不怎麼看手機的人,鬼使神差探身摸了過來,劃開屏保。
“睡了嗎?”是個陌生的號碼。
隨手把手機扔到小圓桌上,嶽彥笠剛要繼續喝酒,舉著的手突然停住了。
那個號碼顯示所屬地是b市。
緊張的嚥了下口水,嶽彥笠放下啤酒,雙手拿過手機按鍵:“你是?”
回複很快,也不賣關子,簡簡單單的直截了當:“胥罡,我跟紅姐要到你的號碼。”
心跳要破錶了。
嶽彥笠拿著啤酒罐往臉上貼了貼,深呼吸。
又一條簡訊進來:“在幹嘛?”
正打算睡覺。按完了,嶽彥笠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換成了:“睡不著,喝罐啤酒。”
整個人都熱熱的,那就像一個暗示,一個不適合在大白天見光的暗示,一個gay圈裡約定俗成的暗示——
“哪個房間?”
嶽彥笠又想發抖了,想靠近又害怕的矛盾弄得他無所適從。最終他掩耳盜鈴般的飛快按下房間號1603後發了出去,緊跟著把手機螢幕朝下的扣在桌面上。
口幹舌燥心發慌。這副德性被看到,很容易被看穿的。
心神不寧的走到小冰箱邊上拉開門,裡面還有一罐啤酒。這是酒店配的,如果不夠,就只能打電話叫客房再送些過來——
“叮咚。”胥罡動作很快,門鈴響的嚇了嶽彥笠一跳。
解開防盜栓拉開門,嶽彥笠反射弧奇長的想到,自己洗過澡就換了短袖的睡衣睡褲,還是家裡那套比較舊的,上面有卡通米奇的圖案,幼稚又傻氣。
胥罡不知道是不是才吃完飯,衣著整齊,帶著股酒氣,對比的嶽彥笠恨不得鑽地縫裡去。太不禮貌了。
“紅姐張羅著那幾個孩子吃了頓飯,一直到這會兒才散。”胥罡的話像是一種解釋,可是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解釋?
“進來坐吧。”嶽彥笠側開身讓人進來,強作鎮定,自我催眠睡衣沒問題:“那我幫你泡杯茶吧?”
“晚上喝茶不是會影響睡眠嗎?”男人一雙大長腿,輕松兩步就邁到了窗邊的座椅那裡。
“我自己帶的紅茶,晚上喝點沒關系。”嶽彥笠解釋:“你喝了酒,這會兒喝點熱的舒服。”
“好,聽你的。”胥罡坐下,一雙腿伸直,發出舒服的喟嘆聲:“還是倒著舒坦。”
倒了一瓶礦泉水到水壺裡,嶽彥笠就站在邊上等水開。
“過來坐啊。”胥罡拍拍另外一張圈椅:“站了一晚上了,不累嗎?”
“還行,你更累。”嶽彥笠覺得自己還得再平定一會兒情緒:“一晚上消耗那麼大,還出去陪小朋友吃飯。”
胥罡哈哈大笑:“總要吃飯,再說,小姑娘還是要哄的。”
這話落在耳朵裡就有點紮心了。嶽彥笠不看他,低頭無聊的撥弄著茶杯蓋。
“你不好奇我跟小姑娘說什麼了嗎?”可惡的那個人還問。
“哦說什麼了?”嶽彥笠打不起精神,順著他的意思問。
“真敷衍,”胥罡搖搖頭:“我說,姑娘啊,我要是當年結婚早,這會兒你可以跟我兒子談戀愛了。”
看出胥罡的意圖想逗他開心,可是嶽彥笠發現自己今晚沉浸在情緒裡太深,有點拔不出來。
那些過去,得意的張狂的熠熠生輝的,那些現在,歌友會,居然只能是小規模的歌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