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像是高空墜落，靈魂倏然遁入肉體。初醒之時，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只有最原始的審視行為。這一瞬間過後，記憶慢慢浮現。他先是記起自己是誰，而後想起自己為什麼在這。
他叫段瀝青，是一名地星居民，現就讀地星第二高中。除此之外，他還是特殊情況集中處理第三局臨時工，代號黢。曾經他擔任過局長，不過現在他還不能恢復職位，畢竟距離他任職已有百年，需要審批檢測透過他的精神狀況以及能力測評，才能進入候補局長名單。他摸了摸腹部深色印記，昨日例行檢查，到今天仍舊隱隱作痛。即將入冬，厚實的衣服能夠遮蔽身上多種印記。看到袖口沒過手掌，心裡哀嘆一聲，當初覺得會繼續長身體的幻想破滅。
洗漱完，反覆欣賞鏡中自己，自覺不錯後。吃完父母留的早餐，徒步上學去。
今天他只用上半天課，接下來兩天半他請假。兩天前，第三局接到緊急任務，要處理逃脫的實驗體。今天晚上需要動身前往霞光基地，在此之前，要到地星特情局做例行檢查。這也算是特殊情況處理。
運動會一結束，他們班級換了座位，按照期中考和月考成績高低，自主選擇。經過半學期的摸索，同學們在心中有各自心儀的位置，紛紛在教室外談論到時候坐哪。段瀝青趴在欄杆上，高度剛好可以兩手伏在上面。對面是教學樓，透過玻璃看得到高二學長學姐聽課。看不清他們在上什麼課，但看得出來大部分人都困頓。靠在手臂中，他目光瞥向蹲靠在窗臺下的葉季。雖然黢的靈魂佔據了段瀝青的身體，但持續時間不長，身體較之前沒有太大變化，自然繼承了前身體主人的行為方式。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重大改變建立於累積的變化。
有的人對目光敏感性強，不需要確定就能知道那個方向看來的。她思考了很久，為什麼自己看上了段瀝青。她和他相識不過短短半學期，並無過多淵源。她懷疑是某種特殊東西吸引她，所以她才覺得必須是他。當段瀝青的靈魂不見後，他的肉體那種吸引力消失。問題一目瞭然，關鍵在於段瀝青靈魂本身。這種赤條條的慾望和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一樣，對方靈魂擁有利於無相氣泡的東西，這直接影響她的意志，讓她不自覺接近對方。
先前沒有複製對方，擔心無相氣泡能力失控；運動會期間複製了，現在沒有變化。食用複製資訊是無相氣泡的本能，對於甄別資訊有鷹眼般的能力。對無相氣泡來說，世界是一段段無限細分的時間段。但她無法凌駕，或許時間是一種錯覺，永恆變化才是真諦。所以她只能從時間長鏈中拿出現在對應的東西。她看著段瀝青死前複製的資訊，耳邊嘈雜，讓她無法專心欣賞這個複製體。靈魂和靈魂之間也是有區別的，不存在完全一致的事物。
“我去⊙?⊙！”羅坊湊上來仔細觀察，“段瀝青的精緻小手辦！同好呀！沒想到你也是膠佬！”
葉季下意識將這個小手辦塞入衣服裡，渾然忘記這個也是個活的。
“誒嘿嘿嘿，別那麼緊張嘛，”羅坊賊嘻嘻說，“小小段瀝青借我一下下唄，我要去個地方。”還沒等葉季開口，他先宣告“絕對不會不把他完好無損帶回來的！”心道，加了雙重否定，頗有點賊人心切的樣子。他補充說“葉姑娘，求求了。”羅坊什麼樣，全班同學有目共睹，熟視無睹了。
“不借。”葉季才不借給他，複製也不行。她看向黢，示意他過來幫忙。但黢全然不顧，撇過頭看風景。
羅坊努眉“在不借給我，我就告老師，你帶小玩具！”隨後又說“有夠惡毒吧，哼哼，我還要跟老師說你早戀！”
葉季o－o........
“不要以為適配了妲落模組，就可以用萌混過關！”羅坊把心裡話說出來，“該死的，冷笑話講不出來就用顏表情，什麼玩意兒呀！話說只有我吐槽，這也太痛苦了吧！”然後因為觸及誘因，又發病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葉季。”
被叫到名字後，她走入教室，在講臺上站了一會兒，看了眼第一組第一排的位置，之後繼續坐在第四組最後一排。想和葉季坐的人自然不少，大部分是女同學，男同學扎堆在後排或者中間，不想主動和女生坐。方誌乾和林書婉坐在葉季前桌，是方誌乾主動提出來的。輪到段瀝青的時候，他見葉季旁邊還有位，思忖著要不要坐在那。沒有任務規定他和無相氣泡保持良好關係，但對方身份牽扯到邪教、人類還有其他組織，接近更容易觀察探知資訊。正是猶豫了這一秒，羅坊從後門進來，熟稔拉開葉季旁邊的椅子，囂張跋扈說“我已經在學校的告白牆上用你的名字向段瀝青告白了，並且用你的名號給校長投建議信，說既然您老也是和夫人早戀至此，不如對早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葉季不吃這套，反倒方誌乾聽見，心裡驚奇，葉季和段瀝青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複雜了。葉季喜歡？直接否決。方誌乾按照普遍理性思考，葉季少說也是關底boss水平的，而段瀝青...目前看不出來，運動會發生的事情他雖然不知道全貌，但也能猜測出段瀝青不簡單。最近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必須修訂那些錯誤，讓一切導向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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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坊急了，我羅坊大人賞你臉，你個小姑涼居然不知好歹，可惡至極！他要做大事，怎麼能被這裡絆倒，連忙在腦內開啟緊急會議。各組人員手忙腳亂聚集後，發現葉季扭頭了，羅坊欣喜問：“妹子，中？”可對方分明在看段瀝青。他順著目光看到段瀝青坐在王亞平旁邊，這耐看的小姑涼也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畏畏縮縮。羅坊憑藉聰明才智，用絕頂聰明的大腦瞬間思考得出結論，大聲嚷嚷“你吃醋了！今天你中飯吃的是餃子，對不對？”
方誌乾打圓場：“講冷笑話，還得是看你。”心想，羅坊居然也會拐彎抹角說話，屬實變天了。
林書婉及時切入對他們說“接下來馬上上課了。”打斷話題。
羅坊正處於震驚中，他在想，這何嘗不是一種ntr嘞！這不禁讓他想起某個只剩頭的金髮傲嬌吸血鬼，身體是別人的，這樣生出來的孩子算是自己的嗎！女友和她妹妹靈魂互換，我到底該撩誰！好友分成兩個，我到底該幫誰！雙葉告訴我呀！他想越恐怖，把掏出一半的book of ove收回去，失落落道：“我是正義的純愛黨，我不能撮合這一對。”戀愛修復流程就省去吧。
黢坐在王亞平旁邊，敏銳注意到這個女孩怎麼都不看自己一眼，被自己看久了還有些不自在。他自然不像段瀝青那麼木楞，先收回目光，再觀察觀察。
居然有女的對我有好感，黢的自我定位相當準確，按照段瀝青先前的表現，擇偶權早已喪失。
聽得到嗎？
黢耳邊想起葉季的聲音。
聽得到，黢問，有心靈感應，為什麼之前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