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芳菲獨自住在翊襄宮寂寞,舒後便同意明鸞陪她小住幾日,直到俞成端還京。
大概是有雨下不來,今夜悶熱難耐,兩人坐在小園子裡的疊嶂亭處納涼閒聊。
那是一處假山環抱的小亭子,可惜今晚沒有月亮,不然此處賞月最佳,頗有詩經裡‘山高月小’之雅趣。
“鸞鸞,你不想嫁人對嗎?”
芳菲見方才皇后給她說親,她仍無動於衷的樣子,便問道。
“如果你不想嫁人的話,不如就跟娘娘和你母親說,她們都很愛你,肯定不會違揹你的。”
“不然,她們見到好的男子,第一反肯定是想撮合。”
“你豈不每每被此困擾。”
明鸞的心情很複雜,那種苦悶言不清、道不明,不止不休得纏繞著她。
“鸞鸞,你有喜歡過誰嗎?”
反正此處也沒有外人,就她倆,芳菲直言問她。
明鸞正伏在桌上,用指尖描畫著桌布上的緹花紋路,聽罷睨著芳菲沉默。
幾天前也有一個人這樣問過她呢。
芳菲作為女人,以及明鸞的閨友,她似乎感應到明鸞是有心上人的,或者說喜歡的人。
“是微生公子嗎?”
“當然不是他”,明鸞拄起頭否認道。
“他雖然很好,但我並不喜歡他。”
“不會是成端吧?”
因為她們從小接觸的男人就有限,所以芳菲實在猜不出其他答案來。
“越說越離譜,怎麼可能。”
明鸞被她氣笑了,用手擺弄香鼎的蓋,一下開下一闔,就像她盪悠悠的心。
“——我喜歡殿下。”
芳菲怔住。
她剛剛否認喜歡俞成端,又說喜歡殿下,難道是太子殿下?
“你喜歡靖殿下?我怎麼沒發現。”
芳菲雖壓著聲音,但語氣裡的驚詫絲毫不減。
“是我們在宮裡待年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他了嗎?”
明鸞很緩得搖了下頭,目光盯著嫋嫋的煙,因為沒有一絲風,它們盤旋著上升。
這一小爐火,並不能讓今夜濡溼的空氣乾燥些,反而更氤氳。
“比那還早——”
“他十四五歲時,還沒有成為太子,我們在郊外相逢過一次,變化大得我沒能認出他來。”
“大概那時就開始了。”
芳菲從這訝異裡緩過來些,訥訥地說:“那你隱藏得真好,我們一點兒都沒發覺。”
“一開始我也分不清。”
明鸞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