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歡令別苑的嬤嬤進城去回話,侯府大概是心急趕人,當天便遣了那婆子回來,那婆子來回話時笑嘻嘻的說:“大娘子說了,明日就遣馬車過來,姑娘今晚好好睡上一覺吧。”
慕歡讓眉生拿了一吊錢送她,自己下床將一些細瑣的東西收進匣子,回頭看見書桌上放了那盞俞珩親手糊的老虎燈,眼中竟一酸。
“姑娘,您看,俞公子身邊的小廝濮陽敲了角門交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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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生回來時拿了一張條子,謹慎的交給慕歡,“是不是要約姑娘見一面?”
今日亥時,角門外相見,肖彥松。
慕歡攥了那條子,趕緊用燭火燃盡了,看見他的名字之前,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他這是來道別的?如今他高中,又有貴女相配,他還是來道歉的?
慕歡一時思緒萬千,猶猶豫豫的坐在那胡思亂想。
讓等金榜題名的人是他,如今來辭別另娶的人也是他。
慕歡嘆了口氣望向那燭燈,其實他們本沒什麼可再見的,人也總往高處走,就像水要向低處流。
“姑娘,您去見嗎?”
她要去嗎?
慕歡合上匣子坐定,去吧,將這些事情都了結,她回明州後將這段回憶都忘了,之後就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亥時,眉生和四書陪著慕歡出了角門,他就在那了,旁邊是俞珩,只他二人未帶小廝。
肖彥松竹青布直身,月白色斗篷,清瘦了不少,遠遠的離自己幾步,氣質卓然風中而立。
默了良久,他二人都未說話,肖彥松朝慕歡一拜,“姑娘,那日在明州我說想娶你,如今卻無法忤逆父母之意實現,我負姑娘在先,難補過錯,今夜一別,萬望姑娘多多保重,別因為記恨我傷神。”
肖彥松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凝凝望著慕歡,竟要將她看穿了般,他不是來道歉悔過的,他是來訣別的。
這一別,從此蕭郎是路人。
肖彥松自知無顏得她寬恕自己的話,便轉身上馬絕塵而去。
倒是俞珩朝慕歡走過來,說:“你可能不知道,肖兄硬推了高家的親事,因此得罪不淺,惹得高家罵了好幾日,竟參他是薄情寡恩之輩,不孝父母之人,不配為官,陛下憐他才學好,讓他做西川的學政。”
西川,那樣荒涼的地方,慕歡看他策馬早就沒影了,地上只空留一串馬蹄印子。
“肖兄覺得此生仕途艱難,不肯連累你隨他去西川受苦。”
這才是她認識的肖彥松,不向權貴低頭,迂腐又清高,慕歡眼中激起了一層淚霧,心哀這樣一個有抱負的人人竟仕途艱難。
“你不跟他走?”
慕歡搖了下頭,“他來找我是訣別的,沒打算帶我走。”
他一句請求都不講,他一點心意都不表,如果俞珩不把這些話都告訴她,一輩子都是誤會,“我跟他沒有緣分罷”,慕歡有點艱難的說。
她看了眼俞珩,很想問一句,如果是他,他會不會帶自己走,哪怕日子清貧,但舉案齊眉,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只脈脈的盯了一陣,轉身吩咐丫鬟闔門回去了。
那晚,慕歡一夜未安枕,想起來便翻來覆去,直到困極才眯了一會子。
侯府的馬車翌日辰初停在了門外候著,慕歡與兩個丫鬟備好行李準備回城,眉生正扶著上車,慕歡在搖晃慢行的車中看著那紅梅帕子,終於哭了出來。
“我母親氣病了,躺了一日還是心口悶”,肖芝蘭也像是大病一場般,握著慕歡的手,眼睛裡的淚早流盡了的乾枯模樣。
她們才分別幾日,花顏竟蒼老了,“那你怎麼打算?”
“歡兒,我哥的決定給了我勇氣”,在芝蘭鬱郁的眼中一絲決絕,“你說得對,我也要逃,這不是我的命我不能認下。”
肖芝蘭看了眼珠簾外的下僕,都是這幾日新安排過來的,比往時多了好幾倍,這架勢是丟了肖彥松這個希望,便都寄託在她身上了,盼她做侯府娘子,也算是找補。
慕歡與芝蘭往臥室去,兩人附耳說話,“你想怎麼做?這內外都看你看的緊。”
“我本打算等你回明州,混在你的車裡跟著出去,如今看來這計策不能成了”,肖芝蘭眼睛明亮起來,像是絕境中的獸。
“我打算大婚之日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