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星站在門邊沒動。
鄒母看到她,分明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沖過來撕了她,卻強忍著——確實如主任所言,這位阿姨,用盡了教養在剋制自己。
院長之所以把向南星叫來,是因為這位鄒太太不見到向南星本人,就不肯開口談條件。
現在院方只希望能盡快平息事端,挽救醫院的名聲,盡快談妥了賠償事宜,免得再出什麼么蛾子。
“鄒太太,”院長比鄒母大半輪,語氣卻十分恭敬,甚至是小心翼翼,“你可以放心,我們院已經組織專家團為令愛會診,關於賠償方面……”
鄒母平聲靜氣地打斷他:“你們醫院不開除她,我是不會答應和你們醫院和解的。”
鄒母看了向南星一眼,目光極寒。
向南星頭頂發麻,想要避開,身體卻被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地迎接對方投來的恨意。
“我們家不缺錢,就缺一個公道。如果我女兒以後落下殘疾,我不會放過你們。”
“……”
此時此刻的商陸,就站在阜立的宿舍門外。
他叩了叩門,裡頭沒人應。
他在網上看到阜立出了醫鬧傷人的惡性事件,當時他只是想問問向南星的情況,她卻隻字不提醫院出的事,反倒和他說,她請了幾天假好好放鬆一下。
報喜不報憂,其中必有詐,商陸這才趕了回來。
sab全面停工,他與其在紐約待著,幹等著葉氏和富通醫療的斡旋結果,不如回到他最放心不下的人身邊。
商陸的航班到了首都機場,剛開手機沒一會兒,特地旁敲側擊問了她一句:你這假期過得,該不會又在宿舍裡,一覺睡到大中午吧?
她還回他:剛叫了外賣,準備吃完再睡個午覺。我得把工作五年缺的覺都補回來。
站在門外的商陸低頭一瞧,門口的把手上確實掛著份外賣。
她卻不在屋裡。
商陸一邊往樓梯走去,一邊摸出手機,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向南星打個電話,卻聽一串腳步聲伴隨著交談聲,從通往樓下的樓梯口那邊傳來。
午休時間,兩個阜立的醫生,在食堂打了飯,帶回宿舍。
在醫院裡不敢說的事,此刻大可肆無忌憚:“我還以為這事一出,汪主任鐵定下臺呢,怎麼我反而在出國研修的名單裡,看到了汪主任的名字?”
“院長肯定會保住汪主任的,誰讓汪主任是他的愛婿呢。先借著出國研修,躲到國外去避一避風頭,等一切平息了,照樣該幹嘛幹嘛。”
“那倒也是,反正被汪主任治死的那人家屬這麼一鬧,有理也變沒理,不止沒理,還成了罪犯,自身都難保了,還怎麼找汪主任算賬?”
“那醫鬧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說是要替死去的老婆討公道,其實呢,還不是因為欠了債,把老婆氣得心髒病發,他也不管。好了,現在人死了,他終於盼來了錢的味兒,張口就要醫院賠1000萬。不過話說回來,這是鬧那麼大,總歸得有個人背鍋吧?都上新聞了……”
“就看院長能找到哪個倒黴蛋,替汪主任背鍋咯。”
“……”
二人交談著上了臺階,忽見臺階口杵著個人,全都嚇得噤了聲。
再一看,對方應該不是阜立的人,二人這才放下心來——
還好是個外人,不然被阜立的同事聽見她倆這麼八卦,總歸是影響不好。
二人就這麼交換了個眼色,便繞過了商陸,朝各自的宿舍走去。
商陸看一眼那二人的背影,收回目光,走下樓去。
人雖已拾階而下,思緒卻停留在了剛聽見的那番話裡。
姓汪的主任肯定不止一個,但一說院長的女婿,商陸腦中就已浮現出了心外主任,汪洋的那張臉。
當年這位院長就是為了維護汪洋,找去了阜立大學,以勢壓人,他不肯妥協,才退學重讀。
這次的醫鬧,又和汪洋有關?
醫界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