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的眼睛,不見半點閃爍。
沒有半分隨便。
她眼裡的光,卻分明被撥動了。
商陸知道,她記得。
商陸買戒指的那一刻,確實只是想著是給她的生日禮物,畢竟——起碼當她以她就要結婚拒收的那一刻,他還可以說,這只是個生日禮物。
直到他強忍著撲鼻的花香,一路帶著花到了急診。他其實是想要親手交給她的,那護士的一番話,卻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
“向大夫好像去食堂吃飯了還沒回來,你是她……男朋友吧?”
商陸本就被花粉折騰得微蹙起的眉心,倏忽間蹙得更緊。
護士大概把他誤認成了向南星的未婚夫。
一句“男朋友”,聽著簡直刺耳。
即便那時他已有了過敏反應,依舊沒壓住騰得竄起的酸意:“我是她未婚夫。”
其實他想說的是:我,商陸,是她未婚夫……
“向大夫要結婚啦?”護士登時傻眼,“我上次問向大夫有沒有男朋友,她還說她單身,讓我給她介紹物件呢……”
“……”
商陸的思緒足足停擺了好幾秒,才猛地續上。
不僅因為護士那句,向大夫還讓人給她介紹物件……
更因為那句……
她一直是……單身?
護士還說了什麼,商陸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機械性地隨口應付了幾句,才驀地回神,直接把花交給護士,藉口自己花粉過敏得先去掛個號,走了。
他也確實是花粉過敏,忍不住打噴嚏,脖子奇癢無比,可他並不是去門診那邊掛號的,只是因為門診那邊的導醫臺那兒,有手機充電樁。
他的手機,下飛機那會兒就已經自動關機了,他充著電給趙伯言打電話。
趙伯言沒接。
足足打了三通未接,趙伯言才終於回過來:“我剛跟完我主任的手術,出什麼事了?”
多年老友,趙伯言很清楚一般情況下,商陸打一通電話對方沒接,他絕對不會再打第二通,商陸覺得這是禮貌,但其他人多少會覺得這是冷情。
剛下了手術的趙伯言看到足足三通未接電話,自然以為有什麼要緊事,趕緊回了過來。
可聽筒裡傳來的商陸的聲音,並不似預想中的緊迫,反倒很平鋪直敘:“說吧,為什麼騙我?”
趙伯言一半心思還丟在上臺手術裡,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
商陸沒說話。
趙伯言那邊終於秒懂,也安靜了。
足足安靜了五秒,趙伯言才慌忙開了口:“這個……那個……額……兄弟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你你……你先聽我解……”
趙伯言突然結巴得不行,話也哆哆嗦嗦地沒能說完,就被不遠處傳來的一聲高喝打斷:“商陸!!”
商陸拿手機的手生生一僵。
興師問罪的來了……
回到此時此刻的僻靜一隅,之前那個沖到門診興師問罪的女人,如今卻因為他突然讓她兌現承諾,而遲遲沒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