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向南星這回臉上沒了笑容——
面對鄒然她倒是依舊笑吟吟地打招呼,轉到商陸那兒反倒成了一眼都不瞅,直接繞過他,去和團隊裡的其他人混臉熟去了。
如今的問題反倒成了,除了這仨學生,蔣方卓帶的團隊裡就只有蔣方卓這麼一個會說中文的,剩下仨華裔倆白人一黑人,向南星雖然四級考的分還挺高,但口語真不行,和他們只能磕磕絆絆地交流。
向南星本還挺擔心,出人意料的是鄒然的口語竟也不太行,向南星可算找到陪她一起墊底的人了,底氣也瞬間足了,操這麼一口蹩腳的英文也敢和人聊得這麼開心,商陸不遠不近地看著,也就放棄了上前去當翻譯的念頭。
站在落地玻璃前的蔣方卓電話核對完了物資運送方走陸路的時間後,掛了電話正準備回頭找地方坐,正瞧見坐在離他最近處的商陸和鄒然倆人。
姑娘幾次看向商陸,分明想聊些什麼打破此刻的沉默,商陸卻只顧低頭擺弄他團隊裡的人從美國帶來的複眼相機。
姑娘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也只能勉強擠點笑容出來,和團隊裡的陌生哥哥姐姐們聊天去了。
相反另一邊的向南星,早已和這幫膚色各異的新朋友們打成了一片。蔣方卓走到商陸身邊挨著坐下時不由得感嘆:“你這老同學生存能力應該不錯。”
如今這個社會誰對誰防備心都挺重,此等不懼生的人已經很少。
商陸這才從相機的操作介面抬起頭來,看了看此刻蔣方卓的視線去向,才明白過來蔣方卓說的是誰。
這點商陸倒是很贊同:“她這人丟荒島上都無聊不死她,沒準和動植物都能聊得很開心。”
蔣方卓被這個說辭逗笑了。
上了飛機之後,蔣方卓也切身體驗了一把這姑娘的不懼生——
向南星的座位就在他隔壁,她關手機前還在打最後一通電話,蔣方卓本以為她是在和父母報備,不料她開口卻是:“我準備關機了,萬一我媽打我電話發現我關機,再打到你那兒去,你可千萬別露餡兒。”
等向南星掛了電話,蔣方卓才開口:“瞞著父母出來的?”
剛按下關機鍵的向南星一驚,抬起頭來便是心虛一笑。
向南星也沒打算瞞他,直接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反正蔣方卓不認識她媽,向南星不怕他去打小報告。
她倒是沒想隱瞞,無形之中卻給了蔣方卓壓力,不得不預先提醒她:“那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監護人了,到了災區一定跟牢我們。”
蔣方卓說得嚴肅,向南星嘴上答應,心裡倒不怎麼怵,她出發之前查過新聞,災區目前已在重建,葉氏生物這次組團主要是去捐贈物資和藥品,是和當地紅十字會合作的,又不是單槍匹馬入虎xue。
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地是汶川和綿陽兩地,一行人到了成都之後待了一晚,等物資和藥品裝車上路後,他們跟著車隊先去汶川。
車隊一路沿著蓉昌高速一路往北開,08年末直達汶川路段還未開通,等車子一路下了高速,顛簸就沒停止過。
車上的條件遠不比成都,向南星一路被顛地魂都快散了,不知誰傳過來一瓶暈車藥,向南星接過來趕緊擰開蓋子,回頭準備說謝謝那刻才看清伸著手的正是商陸,她那擰蓋子的手便停下了。
向南星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把暈車藥又塞回了商陸手裡,自個兒枕著車窗裝睡去了。
他都不知道她這次會跟來,暈車藥也不是為她準備的……
向南星被晃得不行的車窗震得腦門疼,她撇撇嘴忽略掉。
斜後座的商陸看著手裡這瓶被嫌棄了的暈車藥,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女人惹不得。
太記仇……
向南星其實早就打算好了,接下來的七天都不打算搭理他。
等到了汶川之後才發現,她壓根也沒時間搭理他。
和當地的紅十字會成功接頭後,向南星他們就連軸轉沒帶停的,紅十字會缺人手,向南星派藥的活兒得幹,發物資的活兒得幹,給人看病的活兒她也得幹。
精神高度緊張到這份上,竟也不覺得累,即便一天只能睡三五個小時。
因為最近餘震不斷,各臺的記者也在輪撥兒來災區採訪,葉氏生物的物資隊人員組成最有新聞賣點,記者一提出想採訪他們,向南星剛要躲,就被蔣方卓逮了個正著。
逮著她不算完,還這樣把她介紹給記者:“我們這兒就數這小姑娘最能說,她來代表我們接受採訪。”
卻不成想小姑娘這回倒怯場了,嚇得直接拽過一旁毫無準備的鄒然塞給記者,自己則當即腳底抹油,轉眼就躲帳篷裡不出來。
萬一被她媽在電視上瞧見她……
後果向南星不敢想。
鄒然頂替她接受採訪,向南星又忍不住透過帳篷的縫隙朝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