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儀表堂堂了。
薛五姑娘、薛六姑娘不約而同眼前一亮,彷彿被牽引了全部心神,望向九皇子的目光晶亮,彷彿星河彙聚,熠熠生輝。
她們兩個,是九皇子的表妹。
黛玉心有所屬,自然能體會那種心情,瞬間就窺見了對面兩個姑娘的心事。她突然百味陳雜——謝嘉樹曾告訴她,陛下不喜外戚,故而延續了太上皇分立薛家兩房的做法。
她們兩個,都是不可能成為九皇子妃的。
發出聲音的幾名閨秀漸漸明悟了九皇子的身份,紛紛安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兩位薛姑娘頻頻走神,四人間的氣氛一時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薛六姑娘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指著九皇子所在涼亭的側方,低聲道:“那邊的梅花開的更漂亮,我們過去那邊賞梅吧!”
若去那邊,距離九皇子就只有幾步之遙了。
蘇蓉有些愕然。
“我們都去,好嘛!”薛六姑娘輕聲撒著嬌。
她心中明白,若她單獨過去,不僅會遭致非議,還容易引起表哥反感。黛玉雖貌美卻訂了親,以九皇子與謝嘉樹的交情,若能慫恿她一起過去,會順理成章許多。
黛玉本就不喜九皇子的失禮,又見到薛六姑娘眼中隱隱流露出的算計,心中不悅,淡淡道:“薛姑娘若覺得那處更吸引你,何不自己過去?”
黛玉的語氣十分平靜,不含半絲諷刺。但她的眼眸太過通透,讓薛六姑娘瞬間意識到自己被看穿了心事。她只覺無地自容,羞得眼眶發紅,半晌才囁嚅道:“你不過是運氣好,被許配給謝世子,就以為自己萬事順遂了嗎?你外家榮國府子孫不肖,被關進大牢,參他們家的摺子都數不清,滿京城誰人不知?”
黛玉淡漠地打斷她:“此事朝廷自有公斷,不勞薛姑娘費心。”
蘇蓉見狀忙笑道:“我看快午時了,該重新入席了。”
隱隱提醒眾人,這並非爭執之地。
薛六姑娘不好再說,不由嘟起嘴。她見慣了低眉順眼的閨秀,只覺無趣,難得遇見黛玉這樣伶牙俐齒的,只覺戰意頓生,想與她論個高下。只是場合實在不合適……這種吵架沒能吵完的感覺令她渾身不對勁。
她想拂袖而去,又不甘心,正左右為難,一名內侍笑盈盈地走過來,低聲道:“皇後娘娘請林姑娘過去一敘。”
薛六姑娘氣鼓鼓地望著黛玉走遠,忍不住小聲嘀咕:“你看,她多囂張啊!過幾日,我們邀她出來吧,我定要與她再理論一次……”
薛五姑娘暗暗嘆氣,低聲道:“她是待嫁的姑娘,怎麼會應邀?”
薛六姑娘頓時呆若木雞。
……
傍晚,宮宴散了。
鳳梧殿裡,九皇子被薛皇後慈愛的目光看得身體僵硬。
薛皇後笑盈盈地問:“你可有什麼心事要與母後說?”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九皇子不敢說出自己一直專注於觀察小嫂子,並未注意其她閨秀。
他望著薛皇後充滿期待的雙眸,終究不忍她失望,冥思苦想,終於記起黛玉身旁站著一名女子,順勢道:“有一個穿月白衣裙的,和兩位表妹站在一處……”
薛皇後側頭看去,身旁的女官立刻躬身上前:“稟皇後,這是都察院蘇禦史之長女。”
雖不顯赫,卻是世代詩書禮儀傳家,尤重子女的教養。
薛皇後心中就有了幾分喜歡,想著還需遣人細細查過,才能有所定論,不敢輕許承諾,轉而提起黛玉:“和嘉樹站到一起,當真是金童玉女,般配極了。”
九皇子她身旁坐下,回憶著黛玉的樣貌,輕笑頷首:“的確配得上嘉樹。”
薛皇後不由感慨:“……倒是沒想到,嘉樹那樣內斂的性子,林姑娘卻極為伶俐,與嘉樹截然不同。”
就與九皇子說起黛玉與薛六的官司。
九皇子想到薛六被氣的眼眶發紅的模樣,心想小嫂子這樣厲害,怪不得嘉樹要懼內了。他唇角翹起:“這是您不瞭解嘉樹。您信不信,要是他聽說了此事,只有替小嫂子加油鼓勁的!”
薛皇後頓時忍俊不禁:“嘉樹最是懂事有禮,你就趁他不在使勁編排他吧。”
九皇子就冤的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