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燭燃燒的黑氣鋪散開,謝嘉樹身邊的人紛紛暈過去,洞裡還能站著的,只剩下謝清朗和謝嘉樹。
謝嘉樹趁著謝清朗心亂的瞬間,高高躍起,打出數道靈光,白燭一根根熄滅,轉瞬間,已滅了大半。
這些白燭陰氣過重,若繼續燃燒,祖父等人凡胎,恐怕會元氣大傷。謝嘉樹並不是單純的熄滅燭火,而是將白燭直接摧毀。可是待他要繼續打出靈氣,卻被謝清朗手中的軟劍所阻。
謝清朗已反應過來。
一道劍光刺向謝嘉樹,快而迅疾,就像一片飛羽,不含一絲煙火氣,輕盈地落向謝嘉樹的咽喉,殺機畢現。
謝嘉樹神情一凜,卻並不意外。他閃身避開,指尖帶著強勁的力道,擊向謝清朗的太陽xue。謝清朗急退,謝嘉樹的指尖卻如影隨形,謝清朗順勢傾身後仰,避開這一擊。
不過幾息,兩人就交手數個回合。
謝清朗太傲慢了,輕描淡寫就想留下所有人的性命。但他沒有料到,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侄子,竟有了這樣的本事。心中的輕敵盡數消退,他的雙眼淌過一道危險寒光,手指擦過劍鋒,一絲血線出現,又霎時隱沒,劍身彌漫起一股陰森邪惡之氣。
這是邪修的路子。
謝清朗腳下連點,橫劍劈斬,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冷之氣襲來。
謝嘉樹急速抽取體內靈力,聚於掌心,拍向劍身。兩道真氣對撞,強勁的氣流向四處激蕩而出,吹的兩人的衣袍鼓蕩,獵獵作響。
一掌一劍焦灼對峙,兩人同時伸出另一手,貼身比鬥。這時,軟劍中的陰冷氣息突然暴漲,謝嘉樹感覺到一股陰氣竄入手臂,眼神微微一變,一掌擊向謝清朗,兩人對了一掌,謝嘉樹借勢後退抽身。
謝清朗嘴角勾起一個又冷漠又血腥的弧度,軟劍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追著謝嘉樹而來,直襲他的咽喉。謝嘉樹前世戰鬥經驗豐富,感應到危險,電光火石間身體傾斜,軟劍堪堪劃過他的左臂。
一聲皮肉被劃開的輕微聲響,謝嘉樹的鮮血飛濺而出,像一朵盛開的紅色花朵。
謝嘉樹連點傷口周圍幾處xue位,但太遲了,傷口如同被腐蝕一般,黑氣蔓延半個手臂,整個左臂再無一絲力氣。
謝嘉樹當機立斷,掏出一道黃符拍在身上,全身血液瞬間翻湧沸騰。
他用了禁術,血祭自身,強行提升境界。
謝嘉樹對付丁氏時已損耗不少血氣,此法更是自傷。以他稚齡,根骨未成卻接連受損,一個不慎,根基都會崩毀。
他向來淡淡的表情已變得冷酷而充滿戾氣。
這是謝嘉樹很少顯露的一面。修道即修心,在誘惑眾多的現代,要堅持本心是很難的事情,但謝嘉樹堅持住了。
他心性堅毅,性格淡如止水,像一名老幹部一般。但這一瞬間,他的眼神卻變得鋒利而寒冷,殺氣沖天,令人膽寒。
他還未替原主報仇,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又怎能再次命喪如此泯滅人性之人手中?
他襲向了謝清朗,身形已如一道殘影。
謝清朗接招非常鎮定。高手交戰,強行提升境界,沒有與之匹配的領悟、經驗是不行的。
但他想錯了。
謝嘉樹身心已進入另一個境界,澎湃的靈力讓他彷彿回到了前世的自己。他雖有一手不能動,卻靈氣肅殺,招招致命,彷彿割裂空氣,呼嘯而去。他的掌風如一把氣勢萬鈞的利刃,內息綿綿不絕。
謝清朗的身法終於不複閑庭信步。
兩人在空中對了一掌,一股強勁力量以不容抵抗之勢席捲全場,剩下的白燭瞬間熄滅,洞中一片晦暗。
砰、砰、砰、砰——
四聲爆裂聲響,寒冰床上四個黑珠均布滿裂紋,幾近碎開。
謝清朗回頭看去,瞬間如墜冰窖。兩人正處於比拼內息的關鍵時刻,他卻顧不得了,急速抽身而退。
謝清朗一卸力,一股強勁力量就以不容抵抗之勢壓的他連連後退,讓他噴出一口血來。他抹掉嘴邊的血漬,疾掠而去,轉瞬到了寒冰床前。
他彎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女屍的臉頰。紅潤的唇褪去了顏色,觸感僵硬,溫度冰冷,死氣彌漫。
他的嘴角驀地又溢位一絲血漬,滴落在女屍的鎖骨處。謝清朗連忙用袖角替她擦幹淨,滿面歉疚,冷淡如鬼的眼中映出他生命唯一的光。
“不要怕。”他抓起女屍的手,緩緩將靈氣渡入她體內。
他顯然還有餘力。
隨著靈氣流入女屍的體內,她的身體不僅沒有恢複柔軟,新鮮,反而愈發灰暗,面板也泛起一股青黑之氣。
謝嘉樹此時也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他左臂的黑氣甚至已擴散到整條手臂,他趕緊盤膝坐下,驅逐傷口的陰濁之氣。
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謝清朗對他的舉動置若罔聞,他無措地將頭埋在女屍的脖頸處,閉上眼汲取著她溫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