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聽香居被封鎖起來,不許出入。
二奶奶丁氏還躺在地上,口鼻出血,命在旦夕。旁邊亂七八糟擺放著香爐、幾只香和一些黃紙。
丁氏身邊的兩名大丫鬟跪在地上,嚇得臉色煞白、瑟瑟發抖。
靖安侯並未讓人請大夫。他陰沉著臉走向兩名丫鬟,冷冷道:“我竟不知道,你們奶奶還是個有法力的。”
兩人緊繃著臉,渾身抖如篩糠,卻始終咬著唇不言不語。
主子做了什麼,又怎能瞞住這些近身服侍,日日揣摩上意的人?但她們倆是丁氏的陪嫁丫鬟,身契都捏在她手中,自然是效忠於丁氏的。
靖安侯也不多廢話,他腳尖輕抬,看似輕飄飄地碾在其中一名婢女跪伏著的手臂上,只聽“咔紮”一聲骨折聲,那婢女只覺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頓時趴在地上,渾身抽搐,冷汗不止。
千金之軀,坐不垂堂。靖安侯本不必自己動手的,但自聽了長孫的話,他胸中就積聚起一股鬱氣,急需一個傾瀉的出口。
“你們奶奶,恐怕活不成了。”靖安侯瞥了眼氣息微弱,生機將斷的丁氏,把腳尖挪到了她另一隻完好的手上,冷冷道,“你們想盡忠,恐怕要到地底去敘主僕情義了。”
那丫鬟還在咬牙忍耐著手臂疼痛,聞言一凜,不由面露遲疑。靖安侯卻沒有耐心等她下定決心,用力踩了上去,又是“咔紮”一聲,手骨應聲而斷。
兩手皆斷,那丫鬟疼的發出一聲悽厲慘叫,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另一名丫鬟已被嚇破了膽子,見靖安侯將目光轉向自己,不由連連磕頭道:“我說,我都說……”
她滿頭大汗地說起往事:“二奶奶從小身子就弱,三歲時,一個女道長突然上門,她道自己與二奶奶有緣,給了夫人一個藥方,說來也奇,多少名醫都看不好的病症,服了這藥就果然慢慢好轉了。”
“後來那女道長說二奶奶命中有一劫,若是留在俗世,怕是要受盡煎熬,活不過二十歲。她要化了二奶奶去出家,老爺、夫人疼愛女兒,固不肯從,苦苦懇求破解之法,那女道長無法,就給了二奶奶一個玉牌,指導二奶奶修行……”
“後來二奶奶驚馬,馬車都差點翻倒了,多虧了二爺出手相救,二奶奶像迷了心竅,執意嫁予二爺,說自己命中那一劫是應在了此處。老爺夫人盼著女兒以後能平平安安,謝家又是世襲一等侯府,縱是個庶子也認了。成親後,二爺也不知如何得知此事,提出要隨二奶奶修行,說如此兩人方能天長地久,二奶奶喜不自勝,立即答應了……”
兩人新婚燕爾,丁氏對謝清朗自然毫無保留,甚至不惜損耗自身修為幫他引氣入體,提升境界。如此,謝清朗的修煉速度一日千裡,漸漸有超越丁氏之勢。
這本是好事。但隨著修煉愈深,丁氏無法再提供幫助,謝清朗待丁氏就漸漸冷淡了。
往日的耳鬢廝磨還清晰仿若在眼前,被冷待的丁氏如何甘心?她的一生之劫,恐怕正是應在一個痴字上。
哭過,求過,鬧過,在謝清朗眼中,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無理取鬧。
徒惹笑話。
或許,在外人眼中,謝清朗尊重嫡妻,連通房都從不曾有,是難得的潔身自好之人。但丁氏全身心寄在謝清朗身上,她要的豈會是這樣的虛名。
她終於開始放下身段,曲意討好。
驕傲、自尊漸漸坍塌,丁氏自願變成了謝清朗手中的一把刀,承擔所有罪孽因果,只為博取他一個關注眼神,一個贊許微笑。
但他們中間橫亙著一個前未婚妻。
丁氏漸漸發現了謝清朗另有所愛,卻自欺欺人不肯相信。
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發現他在煉屍。
這是極易遭天譴的邪術。一個不小心,不僅身敗名裂,還會禍及家族!
她雖成了他手中的劊子手,卻知道,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碰的。她想要的是天長地久,而非任由他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