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變得輕盈無比,他從窗戶躍了出去,在靜謐的黑暗中打了一套鍛體拳,直到身體微微冒汗,方停下來。
黑暗中,絲絲縷縷的死氣纏繞盤旋著,不詳氣息愈發濃鬱了。
這兩天他雖在修煉,村中諸事卻或多或少感應到了,但他卻沒有插手。道家講求因果造化,天道昭昭,因果迴圈。想起那些纏繞著的冤孽之氣,他就無心救人。
謝嘉樹穿越後,冥冥中能感應到天道對自己的束縛減弱,仿若超脫世外,但他救不了該死之人。
……
村長帶人去綁黃永德。
他住在水塘邊一個四面漏風的破草棚裡,床鋪是堆在地上的稻草,已經腐爛長了蟲,牆邊還有些蟑螂蜘蛛之類的。黃永德正躺在爛草堆上睡覺,被幾個村人粗暴踢醒了,也只是麻木地躺著,沒什麼多的反應。
兩年多前,黃永德還是村裡最富裕的人,住在村中最大的房子裡。他腦子活絡,村裡莊稼常年收成不好,他就用田地和人換了大片山地並山中的湖泊,種樹養魚,賣給縣城的酒樓、富商,成為村中唯一的富戶。
初開始,村民們見他用良田換了山地,暗地裡沒少嘀咕他傻,但他們被打臉了。尤其是將山地和湖泊換給他的人,心裡無不恨極。
他還有個美麗又能幹的妻子,和村中的粗鄙婦人完全不同。他的兒子是讀書種子,他雄心勃勃地要供養他去考舉人。
舉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豈是他們這種泥腿子可以念想的?對於這些每日勞作也養不活一家的村民來說,黃永德就是異類,讓他們如鯁在喉。
兩個村民將他架起來,拖出茅草屋。他們動作粗暴,將草堆裡的蟑螂蟲子驚的四處亂竄,那幾個村民也不在意,幾腳踩死了。
村長看著他站立不穩的落魄模樣,心中攢動著一絲隱秘的快意。他冷冷問道:“老鐵他們是不是你殺的?”
黃永德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看他,眼中空茫茫的,喃喃重複著:“秀英回來報仇了……”
村長目光直直盯住他,眼角突地一跳,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裝神弄鬼!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向旁邊的人示意,馬上有人上去給了黃永德幾巴掌。
黃永德被打的嘴角出了血,臉高高腫起,卻還是神情麻木,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埋藏多年的嫉恨又沖上心頭,村長一雙眼泛起厲芒,大步走近黃永德,雙臂像鐵鉗一樣箍住他的脖子:“既然你要裝瘋,就到地下去裝吧。”
黃永德的臉已因窒息充血扭曲,卻彷彿無知無覺,痴痴望著水塘方向,嘶啞著嗓子吐出幾個字:“秀英……帶我走……”
……
天空突然聚攏起大片大片的烏雲,間或響起幾聲悶雷,空氣也彷彿凝滯凍結。
謝嘉樹似有感應,從入定中醒來。他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天空中彌漫的黑氣緩緩交織成一張黑網,籠罩住了整個村子,彷彿要吞噬所有生命。
謝嘉樹暗道不好,將這幾日煉制的陣石帶上,從窗中躍出,向水塘飛掠過去……
……
嫌疑人黃永德已經死了,但災厄沒有停止,或者說,這恰恰是開始。
沒有人不怕死。
村裡又來了個道長,這次是村長親自上茗香山求來的張真人,法力十分高強,一來就在水塘邊擺起香案,開壇做法。
同時,村裡計劃著填了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