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非臣面不改色,毫不在意。
“那敢問親家,”晏若愚也面不改色,“聘禮可送來了?”
“送來了。”
晏若愚挑眉。
“這一身行頭,是在下的。”屈非臣說著拽下屈非厭的袖子,長出胳膊一小截。
“哈哈哈哈哈……”
晏若愚“喔”了一聲,“原來如此。那今天說說嫁妝的事吧。”
沒等屈非厭反應過來,晏若愚已經調出檔案發給這在座的三人。“這些文玩古董,是老晏留給我的嫁妝,公正過了,我請人折了價,正好和無噫抵了。”晏若愚對上屈非臣,“老晏和屈家結緣也是因為斫琴,無噫和漠廊北算是同源。我還要上學,也沒功夫打理,屈家有經驗,這是最好的選擇。”
“若愚,我想認祖歸宗,並不是為了這些。”屈非厭的表情一言難盡,“我……”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晏若愚點了點頭,“喏,我知道。但是既然認了,按法律咱倆繼承權是一樣的吧。”晏若愚把無噫圈出來,“你不想接無噫也行啊,你挑,只要能和咱爸,”她強調了這兩個字,“給我劃出來的這部分嫁妝等價,就好。剩下的咱倆平分。”
咱爸。
晏若愚看屈非厭愣了一下,知道那兩個字起了作用,又說,“屈家不缺錢,這我知道啊。但你是晏桓的兒子,他要是欠了債我也不會一個人擔著,還是會和你對半分的嘛。我多少你多少,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因為這些東西不值多少錢就不屑一顧吧。”晏若愚指了指頭頂,“給他個機會,要不然他在那邊也過不安生,只當你怨他。”
屈非厭求救似的看向屈非臣,後者卻點頭,“話都說到這份兒了,不收說不過去。”他剛看了檔案,無噫的確是所有資産裡和屈家最合拍的一項,和漠廊北理念相似,風格略有不同,“那就無噫好了。”
“好,”晏若愚聞言一笑,“我就知道。除了這兩部分,剩下的我已經公正過了,白家酒店以及其餘各進項都是對半,具體到底有些什麼東西我實在懶得看,所有東西都發給你啦非臣哥,你看看哪有不合適的再跟我說。”她安撫性地拍了拍屈非厭的手背,“親兄妹明算賬。要是為你倆這事兒在屈家受委屈了,大不了搬出來,別虧著。”
常望宇和屈非臣同時感覺到一絲怪異,這丫頭好像不怎麼相信愛情。
她提過自己的婚姻觀,她並不相信兩個相愛的人一定能走到最後。雖然這很現實,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有這種認知……屈非臣眼神閃了閃,和她哥一樣,沒安全感。
她的焦慮症狀,以及強烈的不安全感,很大程度上來自於親情的驟然缺失。屈非臣想到這兒,直接開口,“小天王,我有點事想和你聊聊。”
“以什麼名義?”常望宇突然被圈一臉懵逼,神志不清地吐出兩個字,“……妯娌?”
一行烏鴉飛過。
屈非臣目不斜視面色如常,說出的話卻詭異的很,“自然是連襟。”
屈非厭把腦袋埋在沙發裡不想見人了。
成年男人當然是不可以去奶茶店這種地方的。但常望宇身份特殊,屈非臣左思右想,最後竟然就在常望宇的車裡開始了“此次會議”。
“非臣哥,”常望宇自從聽到“連襟”二字,就明白過來多半是晏若愚相關的事情,不自覺緊張起來,“怎麼了。”
“我直說了。若愚和非厭都沒什麼安全感,非厭是父愛缺失,若愚是母愛缺失。如果晏先生沒出事,若愚的心態比非厭是要好得多的,這是晏先生比我姑母在教育中成功的地方。但是,”屈非臣嚴肅地強調,“正因如此,所以晏先生給若愚的安全感要遠比我姑母給非厭的強烈。換言之,若愚的安全感幾乎全部來源於父親。”
“但是晏叔叔過世了。”常望宇接上,“所以現在若愚比非厭哥的情況要嚴重?”
屈非臣點頭,“時間趕得太巧了。若愚的舅舅原本可以適當彌補,但正好要上大學,不在舅舅身邊。某大又不在城裡,離白家遠,再加上白家的掌門和掌門少爺都忙。姜宮主更不是個安撫的好人選。”
空氣中安靜下來。
“若愚之所以那麼急著認非厭,多少有這個因素在裡面,她找不到歸屬感。白家一如既往待她好,但這種時候,她需要的是加倍的關愛。”屈非臣目光漸遠,感慨道,“不然你以為,鬼才軍師的女兒,是這麼容易就能拿下的麼。”
常望宇也感慨,“豈止是難拿下,簡直是難於登天。”我在她身邊晃來晃去待了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注意到過。
“那恭喜小天王,”屈非臣拍他的肩,“小天王談戀愛的難度並不大,只要在公佈之前不要被狗仔挖出來,公佈之後不要爆出什麼醜聞,基本沒什麼大事。”他話音一轉,“但是,常家小少爺要談戀愛,還是要和若愚談戀愛,那難度就非常大了。”
“畢竟,按我朝現狀,晏先生如果在帝都等超一線城市,也就充其量算個中産階級,可常家,卻是真正的豪門。”
“若愚當然不會想什麼配不配進入豪門的問題,她只會考慮自己的生活方式是否與資産階級格格不入。”
門當戶對。
難怪望眉要強調這個,門當戶對。
他怕若愚聽了這四個字不舒服,可是以三小姐的格局,當不會糾結什麼豪門難進。若愚猶豫了那麼久,怕的只是進了豪門,那個資本名利的世界會令她厭倦。
呵,海鳥和魚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