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點好笑,她和弟弟一起吃個早餐而已啊。
晏若愚想轉身看一下晏非南,可小天王箍得太緊了。她沒再動,全然不顧圍欄外人來人往探尋的目光。良久,輕笑道,“要拱我晏家的白菜,竟然連晏家的門都不肯進。”
常望宇覺得自己凍出了幻覺。
但他緊接著就被晏若愚推進屋,並且直接一路推進了臥室。
常望宇想起那次在書房記錄靈感,晏若愚站在窗外,風掀起那鳳冠霞帔一般的簾,露出她的眉眼,像極了新婚之夜挑起蓋頭的一幕。
這次,竟然直接進了閨房。
常望宇一顆心跳的像胸膛裡盛不下,她卻面色如常,漫不經心問道,“鑰匙呢。”
常望宇猛的抬頭,見她沒有一分戲謔之色,一時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把“鑰匙”。
將信將疑地取出鑰匙扣,他動作緩慢地卸了一枚下來。果然也不是普通的鑰匙樣子,手指粗細的環上也點綴著小片甜白瓷,周圍也是被貴金屬高低不平地環繞著,只是鎖眼處換成了一個很小的凸起,恰能戳進鎖眼裡,周遭是一個藝術字,“歌”。
電光火石之間,常望宇腦海中閃過的唯一念頭是,“現在這可以算戒指了吧?”
戒環也是兩毫米寬,晏若愚自己的那枚還在箱子上,沒能看到外圈陽刻的八個篆體小字,這時候細細看了半天,“連枝共冢……之死糜他?”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已經傻在身旁的人,“三小姐的債可不好欠。”
這誓立下了,就必須一字不差落到實處的。
“想好了?”
常望宇聲音輕顫,“想好了。”
晏若愚從櫃子裡取下木盒,“其實我知道這戒指是活口,”她把男戒和女戒對在一起,女戒戒環與戒面的一邊連線處露出一點小縫來,輕易便取下來,“機關很簡單。不一定要你這枚鑰匙,隨便什麼牙簽都能開,但是,”她盯著自己的手指,輕輕把戒指推上去,然後直視常望宇,“我一直等到你來。既然是答應了你才能開的箱子,那箱子裡的東西當然只有常望宇的女朋友能看,對吧。”
手指在木盒上輕輕一推,盒子開了。
晏若愚摩挲著那枚戒指,沒急著看那木盒,“巧了。我喜歡填白。”
甜白瓷又稱填白釉,釉色似棉白糖,故稱“甜白”。“填白”是“甜白”燒造的一種工藝,與顏色無關。填白瓷是在燒造好的白瓷上再加工、再入窯多次燒制而成,在千錘百煉中給普通白瓷“填”入那麼幾分甜意——就像經歷了百般磨難卻仍然初心不改的人,在歲月打磨下,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填白,不止是填補空白,更是一種堅韌不拔的品性、知足常樂的心性,是晏若愚從老晏身上學到最難得的美好品質。
因歌結緣因舞結識,因描述甜白瓷的那句“白如凝脂,素猶積雪”而對他有深交之意,到現在,得他一句“連枝共冢,之死糜他”,晏若愚終於決定開啟心裡這把鎖了。
常望宇看她半晌,突然問道,“你覺得,這戒面像什麼意境?”
“山環水抱,”晏若愚舉起手,眯著眼迎著光細細看去,“填白瓷在中間,真像結了冰的湖。”
常望宇忍不住提醒她,“像冶海麼。”
“冶海?”晏若愚驚詫,“你也去過冶力關?冬天的冶海冰封萬裡,四面環山,特別特別好看!”
她難得這樣興奮,常望宇先是一頓,立刻反應過來晏若愚沒認出他是阿澈,也可能並不記得,“你去過?”
“八歲的時候,我和老晏去冶力關住過好一陣子,從冬天一直住到山都綠了。我記得有一個男孩子,跟我差不多大,唱歌騎馬都特別好……”她一下子說了一大串,然後有點不好意思似的,聲音小了許多,“我第一次聽就特別喜歡你的聲音,和他一樣空靈,有一種滌蕩靈魂的幹淨。”
常望宇又顫抖起來,“你還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嗎?”
晏若愚仔細看了看他,確定這話裡沒什麼酸味兒,才莫名道,“他叫阿澈。”
常望宇眼角不受控制地濕了。
他喃喃道,“怎麼會……居然是這樣……”
晏若愚看他茫然無措的樣子,心裡無緣無故抽著疼起來。她靜靜陪他坐著,想等他理出個頭緒來,再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良久,常望宇終於看向她,“若愚。”
“嗯。”
“你記不記得,我脖子裡帶的那個東西。”
晏若愚心裡一澀,扭過臉去,“記得。”娃娃親,未婚妻,一位他非常尊敬的長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