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屈非厭想不想認你,只要你不擺明瞭說,他都不能表態。”常望宇漆黑的眸子在這樣的夜裡像是能洞穿一切,“而你在拿不準對方態度的情況下不輕舉妄動,這是對的。”
這樣,如果他真的不想認,就犯不著戳破這層窗戶紙了——像老晏和屈家一樣,保持君子之交吧。
常望宇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救贖的悲憫,“你在糾結什麼呢。”
晏若愚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無言以對,只能繼續看窗外那一排排的燈光,半晌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飯桌上看出來的。” 穩重的非臣公子愣在當場,常望宇不傻,看不出來都說不過去。
“那……”晏若愚大腦還沒恢複運轉,“那以後怎麼辦?”
“以後?”常望宇尾音上挑,“反正我們也只能叫哥,叫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特意加強了“我們”二字,在晏若愚面色古怪看過來的時候又雲淡風輕地說,“你總得知道為什麼沒認,是屈家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比如屈老先生,或者屈老先生的一雙兒女,你哥的親媽親舅舅。”
“哦,”晏若愚糾結了一會兒,“你前面說哪了,繼續。”
“還繼續?”常望宇驚嘆於三小姐的情緒調整速度,“你對你哥的事情,真是上心的很。”
“看看啊,”常望宇側過臉靠在座椅看著她,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直到又一個綠燈亮起,他轉過臉,“座標西北,經濟發展不算快,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比較慢。”
“嗯。”
“嗯,”常望宇轉回去認真開車,“生活環境會讓他們沒有安全感、不敢暴露,所以真正接觸這個群體的機率非常有限。”他語氣沒什麼起伏,“但咱們這個時代吧,動漫小說影視劇炒作得厲害,年輕人接受度挺高的了。”
晏若愚挑眉,所以?
“所以你對這種東西可能會很瞭解,小時候有獵奇心理,後來習慣了可以正常看待。但是你哥和非臣哥就未必了。”
“他倆上學的時候不可能花太多時間在娛樂上,最多就是略有耳聞的程度,”晏若愚想想自己小時候忙的連軸轉的日子,“但是他倆的秉性,應該不會有……有色眼鏡?”
“放在別人身上不會排斥,放在自己身上沒法接受,”常望宇無奈,“他倆沒少看過古籍,斷袖分桃不會不知道。但可能不會往自己身上想。”
他好看的眉毛皺起來了,“非厭哥父愛缺失,安全感差,人格上還是個小孩兒。非臣哥穩妥,沒少照顧他。依賴成習慣了,太過親密的舉動根本……注意不到。”
“靠,”晏若愚閉了閉眼,“娛樂圈這種事兒是不挺多的,你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不光娛樂圈,我周圍就不少。”常望宇又感慨了一下,“看著吧,他倆這種得有外力幹擾,要不然戳不破窗戶紙。實在不行咱們就去火上澆油好了。”
晏若愚倏的睜開眼,卻沒說話。
“怎麼,三小姐該不會——”混著腐圈,卻接受不了自己哥哥是個彎的?
“那倒不是,”晏若愚搖頭,“只是有點擔心,畢竟這條路……太難走了。”
常望宇頷首,就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又聽她飽含憂慮的開口,“況且,屈家又和一般的家族不太一樣,怎麼接受得了這個?”
“急什麼,八字沒一撇呢。”
“屈家要說把這兩人趕出家門……”
“屈家二十年前都沒把屈非厭母子趕出家門,時代新了,應該不會越活越回去,”常望宇笑著嘆口氣,“你啊,關心則亂。”
這句話裡,莫名有那麼點寵溺的意味。
晏若愚頭上寫了個巨大的問號,卻聽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三小姐今天狀態不太好,老短路。”
姜祈知道晏若愚狀態不對,沒再瞎折騰她,讓她回屋愛幹啥幹啥去。這邊常望宇大汗淋漓練足了三個小時的軟功夫,擦著汗去沖涼。
從浴室出來,想想還是不放心,看了看錶,才十一點,還遠沒到晏若愚睡覺的時間——據他所知,大多數高中生挑燈夜戰,學不到一點半都不算學習。這才畢業幾個月啊,晏若愚又是個夜貓子,這會兒肯定還不困。
不過睡不睡是一碼事,時間確實晚了,現在去問候三小姐未免太失禮。常望宇想了想,小企鵝戳了三小姐一下,“睡了?”
“沒,”那邊回複很快,“我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嘖,”常望宇樂了,“恭喜,你的一天還不到一個小時。”
“你怎麼了,”晏若愚吐槽,“想到我哥沒被趕出屈家的原因了,所以急著找我分享?”
哎呦喂這怨氣,常望宇沒繃住嗆了一下,“小姐姐記仇啊。”
“記,特別記,”晏若愚連著發了好幾條訊息,“光記大明星就記滿一個小本本了。”
“受寵若驚吶,”常望宇懶洋洋地發了語音,“幹嘛呢你。”
“要不你過來看看?”晏若愚也是語音回複,“放心,短路歸短路,不會傻到以頭搶地。”
“今天就不了,”常望宇的笑聲在晚風裡格外沁人心脾,“瓜田李下,師父看見了要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