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收了也好。一年賺不了幾個錢倒是忙的腳打後腦勺。”等人走了,安母幽幽的說了一句。
春種秋收簡簡單單四個字,她要在裡面搭多少汗水。農忙季哪個人不累的瘦一圈,盼的不就是個好收成。天景不好愁莊稼收成差,天景好莊稼大豐收還是愁,愁谷賤傷農。一年到頭,心裡就沒有輕松的時候。
“收就收吧,反正我們也不靠種地過日子。”拍去安父肩頭的浮灰,安母沖他笑笑。
“是呀,收了地有錢也挺好。”話音落地,安父連著吐出兩個煙圈。
農民農民,不務農還叫什麼農民。
安父這樣縣裡的工人,多數都是半工半農。平日裡在廠裡做事,農忙時節就回家幫著打理幾天田地。地裡的糧食管著一家老小的口糧,兜裡的工資存著預備家裡的大事。
家裡的幾畝田地不僅是口糧,還是這群人的底氣。不管情況多麼糟,至少不會餓著一家老小。
徵地的訊息正式傳開之後,村裡就熱鬧起來。不管年老的,年輕的都找了相熟的人討論起來。
那些種了一輩子地的人,知道這件事後,心裡是疑慮重重。收了地,以後一家老小吃什麼花什麼。
那些年輕人則憧憬著即將到手的補償款,幾萬塊呀,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手裡有了錢,什麼樣的日子不能過,非要種地。
看著那些討論的熱火朝天的人,安樂無聲的嘆息了一聲。這世界馬上就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正站在轉變的節點上而不自知。
每到風雲變幻的時候,有人可以抓住機會成就一番霸業,可更多的人是不能適應這種轉變而被扔進歷史的舊紙堆。
外面那些興奮地手舞足蹈的人,的確憑著這些補償款過了幾天快活日子。幾萬塊的夏利開著,村頭巷尾聚在一處打牌搓麻將,日子多愜意。
可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多久呢,不到兩年就坐吃山空了。那些堵住了村裡道路的小轎車,只能落寞的停在那裡落灰。它們的主人已經沒有錢供得起那些油耗了。
前世自家的補償款不也是一點點消耗掉的。還饑荒用了一些,父母看病用了一些,剩下的一點不剩全被存進銀行吃利息。幾年後那點錢就是做個平房都不夠材料錢。
父親覺得過於冒險的衛兵叔,卻抓住機會貸款組了個小型車隊,四處幫著拉河沙,短短幾年起了一棟樓房。
老天早就將機會平等的放在了眾人眼前,結果如何只取決於個人怎麼選擇罷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父母求穩的個性早已成型,不是安樂三言兩語就可以改變的。所以,就算一早就知道這回徵地是個巨大的機會,她也從沒想過推動父母在裡面賺上一筆。
個性使然,硬推也不會有結果。自己要不是有重生這個契機,加上成績攀升的自信加成,也未必就能有今天的成績。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與其讓父母痛苦的改變本心,獲得一點資本餘蔭,不若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給父母撐起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