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木目光落在墨羽隱在發裡的耳朵,道:“那這個人,是你的……”
墨羽氣的轉身不理他了:“嗯,我的字跡和他的一模一樣。”
“你恨他嗎?”
墨羽沒想到沈公子比自己還冷心冷情,心道這樣也好,可憐兮兮的來安慰她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恨?”墨羽挑挑嘴角:“不,我沒恨過誰,他只是欠我五條命而已。”
第一批和墨羽一起的孩子,就是五個人。
還說記不清有多少了。
沈若木總結:“你會殺他。”
墨羽笑:“怎麼?覺得我殘忍了?”
沈若木上前兩步,卻是扣住了墨羽那隻被荊棘劃傷的手。沈若木拉著墨羽停下,把那個小但有點深的傷口給仔細塗了層藥。
上完藥,沈若木鬆開墨羽。
墨羽一直覺得“人”是一種很好琢磨的東西,什麼神情都會從一雙眼裡反映出來。比如萬靈靈眼中的恐懼,蘭若眼中的不屑和驕傲,穆止眼中的冷靜成熟,都不會在自己這裡藏得住。
但是沈若木不同,這是墨羽第一次看到的,自己不理解的感情。
不是同情,不是惋惜,不是憎惡。像是天上見慣生死存歿的仙人,在萬古孤獨的修行路上遇到一隻傷痕累累的貓。
墨羽想到這,忽然有點明白了。
沈若木看著墨羽的眸,終於開口,道:“不,我也想。”墨羽揮開面前攔路的荊棘,沉默了兩秒,道:“是遇到你,很久之前的事了。”
“不止十九年。”墨羽開口,嗓音有點輕:“我的生母是個可憐人,過世的很早。生父是個混賬,不折不扣的那種。但是生母給我很好的生存條件,我的記憶力和學習力都很高,所以我在眾多孩子中脫穎而出。”
墨羽難開口的往事散在一陣微風中,可能是墨羽的語氣太輕,沒有太多的刻骨和痛苦,只有無盡的冷然。若是當個話本講,是要被說無趣的。
“所以其實我的生長資源在很多同齡人之中是很好的。後來父親——親生父親,開啟了一個讓人不太舒服的計劃。透過藥物打破人體各項的極限,來製作一個完美‘神’。”
墨羽虎口不知什麼時候被荊棘刺破了一個口子,不深,只是細密的疼有點讓人煩心。墨羽垂眸,不在意的掃了一眼:“我是第一批,同批的大概有五個,可能是十個,記不太清楚了,第一批裡,只有我活下來了。”
只是活下來了而已,墨羽下實驗臺的時候是被測定為一個“失敗品”。全身肌肉萎縮,不成人形。
墨羽說到這,似乎想起來什麼開心的事,勾了唇:“但是總結了教訓的第二批,也還都是失敗了。”
而且是全員死亡,無一例外。
而兩批下來,唯一還苟延殘喘著的,就只有墨羽一個了。此時那個人手中的試驗品並不多了,墨羽便以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參與了第三批的實驗。
“第三批調整了用藥,結果好多了。走出來三個……”墨羽想了想:“完成品吧,她們不算人。”
被灌輸的錯誤的教條,嗜殺又嗜血,確實只是徒有人的皮囊,卻處處都是一把冷漠鋒利又可控的刀。
“後來,他們有了代號,黑鴉,黑貓,黑豹。黑鴉負責監視和清理,黑貓黑豹負責全盤執行。”
而這個計劃到這算是成功,三個人,三把可攻可守的刀,目標從來沒有在他們手裡多苟活一天。
墨羽眯著眼,道:“但是,還是出來變故。藥物鍛造的身體,自然也離不開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