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數月未見的女子,比往日多了沉靜,少了稚氣。不知她一日日遠離家國,來到這陌生的異國他鄉,可有何不捨?
“姐姐無需有這種眼神看明月。”明月公主看起來並無什麼心傷,“嫁來燕國,明月心甘情願。”
“嗯。”子兮有一瞬間的窘迫,她如今已有了風範,全然一副一國之母的氣度。“我只是感慨或許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只要姐姐一直對明月像以前一樣好,便沒什麼不一樣。”明月公主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已到了三月了,我也該離開了。”子兮沒接她的話,只是略微惆悵地道了句。
“姐姐要去哪裡?”明月公主笑問。
“無所謂哪裡。”子兮笑眯眯地回答,語氣已然平淡,“三月裡大好春光,去哪裡都是好的。”
“還能在穎城幾日?”明月公主秀眉微蹙。
“放心吧!”子兮語帶揶揄,“肯定要過了你和太子大婚。”
“姐姐又打趣明月。”她臉頰染上紅霞,眉目流轉間,嗔了子兮一眼。
“哈哈……”子兮大笑。
幾日後,燕國上下終於迎來了這場期待已久的大婚。從今後,這個國家又有了一個新的女主人。太子大婚後,燕帝傳旨讓位,燕景迤登基稱帝,老燕帝作為太上皇在皇宮中榮養。
燕景迤大婚之時,各國遣使來賀,幾個國家中,南國最為引人矚目,畢竟,燕南兩國馬上要結秦晉之好。
燕景迤登基之後,已到了五月,他大婚之時前來恭賀的南國使臣一直沒有離開,他們還肩負著迎親的重任。
五月末,沐王府終於嫁女。作為沐王爺唯一的孩子,情悅郡主身份之尊貴自不必說。更何況,她出嫁之前,新帝已賜她公主封號,以公主之尊和親南國。
公主出嫁,本要拜別帝後,聽帝後訓|誡,然清悅公主體弱,禁不起一點折騰,遂未曾進宮。清悅公主出嫁的儀仗不比燕後的差。迤邐兩裡的送嫁隊伍,光醫者就數十名,以便隨時隨地照看清悅公主。她每日的餐食都是在馬車上解決。主車駕十分寬敞,每日裡清悅公主根本不露面,這送親隊伍中,竟未有幾人見過這位主角。
出人意料地,名動天下的風翊竟然是此次送親大隊的領頭人。風翊受燕帝之拖,被封為常遠將軍,成為這次送親的主使。
若有大事,皆是他與南國的迎親大臣協商,有什麼需要請示公主的,亦是他出面。南國方面也極其重視這場婚事,除了幾位德高的老臣之外,當朝丞相嫡長孫裴潛也一直隨行。
只是這位少年有成的裴大公子可沒什麼機緣得見正主,他只能出面與風翊交涉。若是靠的公主的車駕進了,就有人對他怒目而視。而風翊每每向公主有所請示時,也從未見公主出面,只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代公主出面。此時,離得遠遠的,看見她時而皺眉,時而咬唇,有些糾結又惆悵的模樣,他強忍下那股要上前為她撫平那微蹙的秀眉的沖動。
在他愣神之間,忽然聽到一陣壓抑的低咳,那女子慌忙進了車駕。以他過人的耳力,聽到裡面斷斷續續地交談,聽不真切。這讓他一直懷疑裡面根本沒有正主的心思淡了些。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又掀開車簾,同風翊交談了幾句,又放下車簾。他便看見風翊朝他走來,待走近,看到風翊臉上的無奈,可他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歉意,“你也看到了,公主身子不適,這連續一個月的趕路,已然吃不消,依本將軍來看,裴大人的要求恐怕無法滿足了。”
“嗯。”裴潛並未表現出不悅,又看了一眼馬車,“公主殿下玉體為重,晚些趕到郾城亦可。”他語氣一停頓,看了一眼風翊臉上隱隱帶的笑意,也扯了下唇角,“潛會命人將這裡的情況如實稟告皇上並六皇子。”
“裴大人自便。”風翊不瘟不火,說了一句又走回馬車。
這走了一個多月,燕國還未走過去一半,裴潛不得不心急。照這速度,等到郾城恐怕要到過年了。裴潛一邊想著如何向六皇子稟報,一邊往自己的營帳走,這天還大亮著,他們便又準備休息了,因為公主說她累了。裴潛無奈地搖頭嘆氣,這恐怕是他領過最憋悶的差事了。
情況比裴潛預料的更糟糕,他甚至沒有機會在家過年。因為等到了郾城之時,已過了第二年的元宵節。直到他安排了公主的下榻之處,也並未見到這位尊貴的公主一面。
又因為趕路勞頓,公主身體不適,本打算盡快讓六皇子完婚的南帝不得不改變計劃,把婚期拖到了二月中旬。
自從得知風翊是此次送親主使之後,蘭彧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奈何他一直被事務纏身,沒能抽出時間親自去看。終於等到和親隊伍進了郾城,他終於有機會夜探驛館,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