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沒有搭話,看著窗外紛飛的白雪怔怔出神。她就是怕他提前毒發,才急著回來,或許若不是三哥那次阻攔,她早已回來了,然她卻不怪三哥。一來,三哥不清楚情況,二來,三哥也是為了她和二哥好。更何況,他還讓自己帶了寒行草出來,顯然是想獨自承擔師父的責罰,不想二哥無辜受累。
可她卻是生蘭彧的氣的,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宜太過操勞,否則,安然等她回來,絕對沒問題的。她更氣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都那樣了,還耗費心神,究竟是人重要,還是事情重要?只要一想到,他那次毒發可能會受的苦,她便覺得心裡悶悶的。若是當時沒挺過去,又該如何是好?那不是讓他內疚一輩子嗎?
去年她給他的能讓她恢複味覺的解藥,她也是後來才發現他一直沒吃。她當時便很生氣,逼問離落才知,原來失去味覺的藥便是蘭彧自己決定要服用的。因他每日吃藥,藥味稀奇古怪,平日連飯菜的味道都覺得怪了,是以,他便服用了讓人味覺盡失的藥物。她說不出得知此事後,她心裡的感覺,有無奈,有憐惜……可今次,情況完全不同。
眼下已到了十二月,明日必須啟程前往天山了。好在昌黎離天山不遠,如果不帶著蘭彧的話,必能在冬至之前趕到。她這般想著,卻見離落冒雪前來。
“姑娘,離落前來代公子辭行。”離落沒進屋,只在屋外道。
“辭行?”子兮眉頭皺的緊緊的。
“是!”離落低垂著頭,“公子身體不適,恐不利於姑娘,是以,特命離落前來。”
“身體不適?”子兮冷笑,“身體不適便適合趕路了嗎?”
離落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他又在想什麼!”子兮低咒了一句,一臉不善地往蘭彧的院子裡走去。
“你想做什麼?”子兮去時,果然看到他們已收拾好了包裹,蘭彧手邊還放著一件黑狐裘,像是立馬要出去的樣子。心中便是一怒。
“彧離家甚久,如今已快至年末,早已思歸矣,是以,是時候回去了。”蘭彧對於她的質問,表現的很平淡。
“思歸?”子兮哼了一聲,對候在門邊的離落道,“把東西都歸置好,你家公子怕是明年春才能回去了!”
“彧感激子兮姑娘照顧這許久,他日亦必當回報。”蘭彧臉一沉,“然姑娘卻無權決定彧之去處。”
“是嗎?”子兮唇角一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慢慢對離落道,“我此次回來,可是帶瞭解寒水炎川的良藥,你說我要不要救你家公子呢?”
“姑娘!”離落大喜,尤自帶著一點難以置信,“姑娘是說,我家公子的毒能解了?”
“哼!”子兮一聲冷哼,不悅地反問,“我從一開始便說此毒能解,卻原來你們都沒信?”
“太好了!”離落喃喃,眼角閃過一絲銀光,他跑到屋內,把方才收拾好的包裹一個個開啟,嘴裡不停地重複,“公子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無視蘭彧恨恨的瞪視,子兮得意地看一眼蘭彧,又想起來兩人正在生氣,又連忙繃起臉,淡淡道:“蘭彧公子這思鄉之情還是再忍忍吧。”
蘭彧深深地看她一眼,子兮直覺得這一眼包含了太多資訊,正不解時,直覺一陣風撲面而來,蘭彧已站在她面前,離她極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愣住,子兮下意識地向後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說話都變得結巴了:“你做什麼?”
“你不覺得你離開這麼久,應該向我解釋一下嗎?”蘭彧嗓音壓的低低的,說話時呵出的熱氣都撲在子兮臉上,幾乎沾濕了她的睫毛。
“解……解釋什麼?”子兮覺得他的面目都變得模糊起來,想要極力看清他的表情,卻覺得眼前的白霧很礙事。
“無事!”蘭彧眼中的溫度盡褪,又恢複了一副淡漠的神色,一瞬間又遠離子兮,回到原來的座位坐下。
子兮過了片刻,才完全鎮定下來。不過看他這態度,卻也明白他這是同意留下來了。
“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可能……”
“又要走?”子兮尚未說完,便聽蘭彧問了一句,他微微皺著眉,語氣不善。
“額……嗯。”子兮點頭。
“多久?”蘭彧又問。
“兩個月多點,快的話……”
“一起去!”蘭彧定定地盯著子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