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詐我?”子兮心念急轉,轉瞬便猜出他是誑她。
“你深夜不告而別,只留下只言片語,讓我照顧你弟弟,卻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蘭彧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絲毫沒有被她識破心思的窘迫。
“我……”子兮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我直接問你,你又會拿什麼藉口來搪塞我?”蘭彧說完再也不看她一眼,只淡淡垂眸。
“那日我走得急,來不及與你告別。”子兮弱弱地解釋。
蘭彧“哧”地一笑,幾分自嘲幾分諷刺,“便是有時間,你又會與我實話實說嗎?”
“你怎知我不會?”被他質疑,子兮忍不住反駁,“那夜我突然收到風翊的訊息,且他又派了人來接我,我亦知情況緊急,而你又已睡熟,只得留下書信以便告知。”
“是嗎?”蘭彧低低一笑,“那一個月的藥丸竟也能在片刻之間趕製出來,子兮姑娘可真是藥王的高徒啊!”
“我……”子兮臉色一變,訥訥無言。
蘭彧依舊沒有看她,離開桌子走至榻邊,拿起一本書翻閱,似乎他們二人並未發生爭執。
“你只是我的病人,我沒有義務向你稟明我的行蹤。”子兮突然放下了筷子,騰地站起身,冷冷地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艙房門“啪”地關上那一刻,蘭彧手中的書也化成一堆紙屑。
“公子……”離落推門進來時,蘭彧正側頭看著窗外,卻不見子兮姑娘的身影。仔細看自家公子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以及懊惱。
“給她送去吧!”聽到離落擔憂的聲音,蘭彧緩緩回過頭來,臉上早已恢複平靜。又看到他端著熱過的飯菜,淡淡命令道。
這個“她”是誰,離落不用問也知道,只輕輕回了一個“是”,便端著食案退了出去。
看到離落送來的吃食,子兮心中五味雜陳。其實蘭彧說的不錯,她早已知曉燕國雪災一事,亦知此次機會難得,給燕帝找些小麻煩的事,她當然樂意。離開的時機也是她早已想好的,且又有了劉萍一事,她便想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教導雲承的機會,是以,她當晚便離去了,其實她想過當面辭別的,只是怕蘭彧問起因由,徒增麻煩,遂不告而別。是以,那些藥丸是她早些時日便制好的,且恰好是一個月的分量。是以,離落說寧聿每日為他煎藥時,她知那只是蘭彧的誘敵之計,因為那些藥他都不必喝。
其實方才她那話著實有些重了,二人相識半年有餘,雖談不上知交之誼,然卻早已不只是簡簡單單的醫患關系。她那句話,分明是指責他多管閑事。
“姑娘。”被離落喚回神思,子兮這才發覺他尚未離開,只見他微微擰眉,似欲言又止。
“何事?”
“姑娘,”離落方才還有些猶豫,卻又不知怎地忽地有了決斷,“我家公子也是為姑娘擔憂。”他道,“那日姑娘突然不見,我家公子很是擔心,直到雲公子拿著你的書信來給我家公子,公子看了信,方才微微放心,只是一直擔憂姑娘所圖會有危險,便一直憂心忡忡。”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寧聿並不是被公子吩咐去辦什麼要緊事,而是公子眼看著一月之期將至,然姑娘尚未有絲毫音信,公子放心不下,是以,便讓寧聿出去尋找。”
離落一席話聽得子兮啞然,她擺擺手,離落行了一禮,退下。
摸到腰間短笛,子兮微微一怔。
“可送去了?”離落回到蘭彧的艙房,見蘭彧正斜倚在床榻上看書,聽到他進門的聲音,眼也未抬,只淡淡問了一句。
“是!”離落回道。
蘭彧便不再說話,只專心看書,卻不想一縷清音飄至,他神思已遠。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忽地笛音歇,清冷的女聲低低吟唱。
“垂楊紫陌洛城東。”
“總是當時攜手處,遊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
“此恨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