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真心實意,怎麼不親自做呢?”子兮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雖然她很想看到不食人間煙火的蘭彧公子下廚做飯。
被他平淡的眼神注視著,子兮有些訕訕的,收回了筷子,也不再做爭辯,端起那碗粥喝了一口,味道卻出奇地看,清香撲鼻,餘味很足,正欲贊一句“好粥”,卻聽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日後若有機會,我再親自為你熬粥。”
她沒聽錯吧?她真的沒聽錯吧?子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蘭彧卻不再說話,也不再看她,姿態高雅地用著飯。
“承兒吃好了。”就在子兮沉浸在震驚中尚未回過神來時,雲承放下了筷子,起身道。
“嗯。”子兮點點頭,含笑道,“出去消消食吧。”
“是。”雲承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承兒這是怎麼了?”確定他走遠了,子兮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還記得劉萍嗎?”蘭彧不答反問。
“劉萍?”子兮皺眉,“她如何了?”
蘭彧一臉高深莫測,並未急著回答她。
“難道她真的出問題了?”子兮的語氣毫不驚訝,帶著肯定的味道。
“嗯。”蘭彧頷首,“離落你來說與子兮姑娘。”
“是,公子。”離落得了他家公子吩咐,便細細地給子兮講她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劉萍其人,子兮自是知曉的。他們第一日上船,遇到一個富商欺侮一個小女孩兒,對她拳打腳踢,那女孩兒被打的遍體鱗傷。蘭彧與子兮恍若未見,並未多管閑事。然那女孩兒畏畏縮縮的一幕,卻觸發了雲承早已掩埋的悲慼。他怒氣沖沖地沖上前去,與那富商理論,然他只是一個半大少年,雖然氣度不凡,可中年富商還是未把他放在眼裡,卻也怕招惹什麼貴人,只讓他別多管閑事。
雲承頭一次行俠仗義,又是救助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女孩兒,自是不甘心,遂央了子兮施以援手。
子兮遠遠地看著那一幕,眼中盡是冷漠,然卻還是出手相助。她並未與那富商起沖突,只是花了些錢銀,從那富商手裡買了小女孩兒。
然,子兮卻不許她跟著自己一行人,小女孩兒似乎被嚇到了,很怕自己再落入歹人之手,跪在子兮艙房門前不起,只求她收留。
任她百般哭求,子兮也沒軟一下心腸,直到小女孩兒再也挨不住寒冷的江風,昏厥過去。
“姐姐,從未見過你這般狠心。”雲承看著她的眼神盡是失望。
“承兒。”子兮面無波瀾,“等下一個碼頭,我會安排她下去,安置一個好人家,這於她亦是好事,只是她自己固執,非要跟著我們,姐姐又能有什麼辦法?”
“可姐姐便眼睜睜看著她昏死過去嗎?”雲承的臉色緩和了些,可還是有些氣不順。
“你覺得安安穩穩地跟著一家人過日子好,還是跟著我們四處漂泊地好?”子兮問他。
雲承語塞。
“姐姐救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子兮一嘆,“且我分明給了她更好的安排,可她卻非要跟著我們,她又不傻,坦白了給你說,姐姐覺得她目的不純。”
“姐姐?”雲承一驚,“她看起來那般柔弱,又怎會……”
“承兒,你還太小。”子兮道,“你的一個眼神,不管掩飾多深的情緒,姐姐都能看得出來,然,她小小年紀,姐姐便看不出她心中真實所想,你覺得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子兮此言非虛,她只能看出她想讓自己看出來的東西,城府之深,實在難以想象。
“許是她本就單純,並無其他心思呢?若是姐姐判斷錯了,豈不是白白害了一條人命?”雲承實不敢相信,那個悽惶無助的小女孩兒是她姐姐口中之人。
“嗯。”不知為何,子兮竟忽然轉了態度,“那便把她留下吧,左右我們也缺個丫頭,讓她去打打雜也好。”
雖然不解於子兮為何轉變,雲承還是很開心。他謝過了子兮,出去把那小女孩兒抱了進來。
看著雲承對她的上心,子兮微微垂眸,掩起眼中的冷意,更多的卻是擔憂。承兒還太小,看不清人性的狡詐與人心的陰狠,若她繼續與他辯解,怕是會影響了他們二人的姐弟之情,難免讓他心懷芥蒂。
巧的是,第二日,子兮便不辭而別了,只分別給蘭彧和雲承留下了一封信,便不知所蹤。給雲承的信上,子兮只說她有急事需離開一趟,一個月之內必能回,讓雲承聽蘭彧的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