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燕景迆恭恭敬敬地回答,“能得父皇如此厚愛,實屬兒臣之福,正因如此,兒臣更不可有所僭越。”
“呵呵!”燕帝一手拍著大腿,笑了笑,“是嗎?”
“父皇面前,兒臣不敢虛言。”
燕帝含笑看著他,然燕景迆不用抬頭,亦知他眼中毫無笑意。
“可知朕為何此時宣你進宮?”靜了片刻,燕帝收了笑,問。
“兒臣不知。”燕景迆面有疑惑,“還請父皇明示。”
看著他如此坦然,燕帝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城府再深,亦不過一少年,在帝王之威下,又如何淡定若斯呢?
燕帝緩緩起身,燕景迆也忙跟著站起。
“你多日不上朝,怕是不知這幾日朝堂已經鬧翻了天。”燕帝的語氣中似乎有幾分無奈與嘆息,“你看看這摺子。”他說著,從一堆奏摺中隨意地拿起一本,遞給燕景迆。
燕景迆雙手接過,在燕帝的眼神示意下,有些遲疑地開啟奏摺,看到內容之時,臉色驟變。
燕帝嘆了口氣,指了指摞了很高的奏摺,道:“這些,這些,還有這些,皆是彈劾你皇兄的,更有甚者,竟提議廢太子!”他說著說著怒火中燒,一把撥掉一書案的奏摺。有些奏摺散落地上,露出裡面的內容,燕景迆確實看到了“廢太子”的言論。他“愣”在那裡,留給燕帝一個震驚無比的神情。
燕帝把他的反應都看進眼裡,垂了眼皮,問:“景迤怎麼看?”
“儲君關系國之根基,據兒臣所知,二哥並無錯處,不知諸位大臣因何彈劾二哥?”燕景迆皺眉道。
“哼!”冷芒自燕帝眼中一閃而過。
燕景迆眼眸微斂,撿起地上的奏摺細看,接連好幾本皆道:“二皇子燕景逸忝居儲君之位,不僅未曾建立功勳,且驕奢淫逸,暴虐成性,便是百姓也頗多怨言,是以,為保燕國長盛不衰,請皇上另擇有德皇子立儲。”
“朕看他們都是吃飽了撐得!”燕帝冷笑道,眼中不滿之意十足。
燕景迆眉眼低垂,呼吸微緊。
“景迆怎麼了?”燕帝又問。
“此事關系重大,兒臣不敢妄自猜測。”燕景迆眼睫微顫,依舊低著頭。
“哦?”燕帝挑眉,緩和了下語氣,似乎誘導著他說,“你如何想便如何說來!”
“是!”燕景迆呼吸亂了一拍,小心翼翼道,“依兒臣看來,眾大臣同時上奏此事,必有蹊蹺。”畢竟太子慣來如此,然先前並無人彈劾。
燕帝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深深看了燕景迆一眼,又問:“依景迆之意,是有人故意在暗中籌劃此事?”
“兒臣不敢妄自揣測!”燕景迆一凜,燕帝的語氣中有不容忽視的冷意。
燕帝眯了眯眼,緩緩踱步至書案後,大殿裡落針可聞,只有他們二人的呼吸,一個平緩均勻,一個略顯急促。
燕帝突然笑了,看著燕景迆道:“如此謹小慎微,日後怎堪大任呢!”
燕景迆聞言,心驚了下,連忙道:“父皇教訓的是!”
“罷了!”燕帝擺擺手,神情盡是疲憊,“你回去吧!”
“兒臣告退!”燕景迆行了一禮,緩緩退出宣德殿。
他來時還是豔陽高照,此時天空卻是烏雲密佈,風雨欲來。他眯眼看著緩緩飄來的黑雲,神情淡漠。
待燕景迆走遠,宣德殿內突然有個黑衣人閃出,安靜地跪在燕帝面前。
“如何?”燕帝淡淡問道。
“五皇子近些時日在府內養病,並無外出,亦閉門不見客,只有七皇子偶爾去探病。”那人語調呆板,說話時也紋絲不動,“太子殿下得知被人彈劾後,勃然大怒,處死了三個宮人。三皇子府上常有人進出,尤其是深夜,亦見三皇子經常去一些大臣府上拜訪。”他一口氣機械地說完所有訊息,便不再發言。
聽完他的話,燕帝臉上一片若有所思。思索了片刻,吩咐道:“繼續盯著,若有異常,即刻來報!”
“是!”黑衣人應了一聲,便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