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鸞忽然顧左右而言他了,盯著一朵的肚子,有些羞赧地道,“一直以為皇兄駕崩後,或許你的肚子會給皇兄留下一絲血脈,不想這麼多個月過去了,失蹤沒有動向。”
“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怎會有孕呢。”一朵不免有些失落。若當時再堅持堅持,或許現在就不會這麼孤單了,至少羽瑄給她也留下個念想,不至天地空蕩連他一絲痕跡都沒有。
“你們那麼久皇兄竟然沒有寵幸你。”羽鸞張大瞳眸。
“有心就夠了。”一朵歪頭一笑,“過幾日就是乞巧節,出宮走走,你可去?”
羽鸞當即來了精神,“已經很多年沒出宮去過乞巧節了。”
乞巧節那日,一朵換了一身新做的雪白長裙,和換了民間布裙的羽鸞一同去了京城大街。乞巧市還是那麼熱鬧,只是護城橋上已沒了比試飛針的一群女子,也沒了那個賣針的人。羽鸞說,多年前,皇兄下旨不許再有人以此節目做生意,荷花盛開的護城河也再不許受那些飛針汙染。
一朵還約了秦昊一起來,明著是保護她們兩個女子,可在人群中走著走著一朵故意與他們走散,去了杜明樂家。
很久沒再見過那個溫雅又孝順的書生了,聽說花玉環與他在一起了,也不知日子過的怎麼樣。為了不見到故人重逢的涕淚交加,她隱去身形就在遠處觀望。
原來杜明樂的娘已在三年前去了,走的很安詳。杜明樂和花玉環也生了兩個孩子,過的還不錯。杜明樂以賣些字畫為生,花玉環就在家縫縫補補帶孩子。只是在他們家光禿禿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那幅畫上的女子站在京城護城河上,滿池的荷花妖嬈盛開都不及那女子回眸一笑清雅絕靈,尤其眉心一點硃砂痣美麗嬌嬈俏麗逼人。
杜明樂年幼的孩子指著畫像的女子問他,“爹爹,這位姐姐是誰呀。”
“她是我們杜家的恩人。”
“爹爹這位姐姐好美呀。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請姐姐來家裡吃飯呀。孃親手藝那麼好,姐姐一定喜歡吃。”小孩子脆生生的聲音如泉水叮咚很是好聽。
杜明樂沉默了,花玉環正在補衣服,針在髮間捋了捋,她笑得很溫柔慈祥,“娘這幾日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姐姐請來咱家吃個飯。”
杜明樂和花玉環都老了許多,杜明樂不時咳嗽幾聲,想來是有頑疾在身。他對花玉環擺了擺手,“莫要去了,她現在貴為太后,咱們貧民百姓怎能見到。”
花玉環柔婉一笑,“你難道就不想再見她一面了?”
杜明樂望著畫卷許久,搖了搖頭。
一朵轉身離開杜明樂家。他們難得平淡幸福,再出現只會打擾這一方安寧。便讓那段小過往,隨風消散在風雨中吧。
夜裡的乞巧市依舊熱鬧,花燈琳琅滿目,照得夜空琉璃生輝。擠在人群中,一朵無暇去看那些美麗的飾物,只希望一個回眸一個擦肩可以遇見他。
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在擁擠的人群末端,她看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那女子帶著斗笠,腰間佩戴的竟然是多年前她送給小白一朵韓明月的生日禮物,那塊溫潤的白玉。
一朵趁無人一把抓住那白衣女子的胳膊,一把拽下她頭上斗笠。竟然與韓明月長得一模一樣,還是十六七歲的模樣。
“你是?”一朵凝眉問。看年紀,從世間上來算,不該是韓明月的女兒。
“是你!”她見到一朵又驚又喜,又戴上斗笠拽著一朵就去了偏僻小徑。
“我是韓明月呀一朵姐姐。”在無人處,韓明月摘掉了斗笠,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發光。
“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這麼年輕!”一朵也著實一驚。
“我也不知道。起先還以為自己保養的好,後來漸漸的周圍人都議論說我是妖孽,我一時受不住非議便離開京城遊歷去了。前幾年回來過一次,聽說爹孃都亡故了,也就沒在京城久留。最近聽說姐姐回來了,便尋思入宮去找姐姐。”韓明月拽住一朵手臂,雙眸發亮,一朵便知道她想問什麼了。
“你可曾去過靜心庵了?”
韓明月悲傷地垂下眼睫,“前幾天去了,聽說孃親……圓寂了。”
一朵便帶韓明月去了京城外的大宅,並告訴她將花玉樓的骨灰揚灑在大宅了。韓明月哭了好一會,又燒了一些紙錢,對著大宅磕了幾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