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城的東市歷來都是最繁華的地方,酒肆茶坊、秦樓楚館林立,泊北抱著幼童左彎右拐地進了一家勾欄,沈容染在他懷中動了動,說:“把我放下。”
泊北依言將他放下,沈容染說:“你自己進去玩,我去鳳凰臺看看。兩個時辰之後那酒肆之前看不到你,你知道的?”
“行。”泊北轉身摟了一個小公子走了進去,邊走邊嘀咕,“還是小點乖,讓抱。”
沈容染:......
八年過去了,吳城還是當年的樣子,酒旗畫樓,青石小巷,滿城垂柳,只是八年前種下的細細柳樹,如此粗壯了不少。
走過橫淌吳城的吳水上的一座小橋,入目是一片廢墟。
沈容染合上了眼睛,記得她第一次帶那人去鳳凰臺,就是走的這條路。那時兩人並肩站在這橋頭,共賞那似鳳凰展翅的朱紅樓臺。
那時那人與他稱兄道弟,賴在他的鳳凰臺日日美人在懷,美酒入口,還玩笑說想待一輩子。身後傳來腳步聲,沈容染從昭鳳的回憶中走出。
這橋是從東市通向鳳凰臺正門的唯一道路,以前這橋上總是站滿了前來尋他煉藥的人,如今竟還有人願意來看看這一片廢墟嗎?
“小友,你是不是走丟了?”溫桐皺眉面前的小童,方才他在橋頭便看到他站在這裡,如今還在這裡半步未離。
清越的聲音鑽進耳朵,把沈容染腦中的思緒撞的煙消雲散,天地都安靜了,他耳邊只有那道聲音在回蕩。
久久得不到回應,溫桐走到小友,正欲蹲下開口詢問,卻見那小友抬起了頭。
溫桐盯著那臉呆愣了半晌,腳下一滑從那臺階上直直倒了下去,頭磕在青石地板上砰的一聲,讓沈容染的心都跟著抖了一下。
是覺得愧疚,還是覺得害怕,這麼大的反應。
沈容染突然對昭鳳的廢墟沒有興趣了,看了一眼摔懵了還沒爬起來的溫桐,轉身就走。
“小友留步,請問令尊名諱?”
沈容染不想搭理他,快步向前走,但一個五歲孩童再怎麼快也不及成年人,溫桐很快就追上了她,跟在她身邊問:“你不會說話嗎?”
縱使心裡已是波濤駭浪,沈容染面上依舊冷冷漠漠的,當然這是沈容染覺得的冷冷漠漠,在溫桐眼中就是懵懵懂懂和怕生了。
橋的另外一頭,有幾名溫家修士立於此,其中一人看到她,激動地喊道:“二少,你找到盈盈小姐了。”
這裡只有兩個人,溫桐和她,溫桐是二少,那麼她是......盈盈小姐?
泊北,這事沒完了。
沈容染簡直要被氣死了,在心裡怒吼,給她尋了個五歲孩童的殼子就算了,自稱是她爹也算了,可這孩子是溫桐的侄女,讓她怎麼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