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帝忱廝守這些時日,她選擇了用自己的精血為她療傷,如今也快要魂飛魄散了。
那魂燈註定是空燃了。
持著細細的畫筆,將額心淡得快看不見的花補成殷紅,再在眼角緩緩勾過,抬眸觀鏡,鏡中人依舊豔若桃李,如他所言,天下無雙。
這根紫色的簪子,是七夕那夜,他悄悄插上了她的發髻的。
那串紅豆相思鏈,是十月裡她一時興起想親手串,最後被他串好。
沈容染合上匣子,起身將它埋在梅樹底下。
她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只能慢慢地推動鏟子,用土掩埋雕花的木匣子。那匣子是九月裡柔兒的父親得了一塊檀木,送了她一段。她央著帝忱親手雕的。
“日後若有人挖出了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不是很寶貝這些東西的嗎?怎麼都給埋了?”聽到這聲音,沈容染蓄了很久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鏟子上水花四濺。
她的心亂的很,並不想說話。她就愣愣地看著混著白雪的黑土。
身後的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帶了起來。“娘子今日好生漂亮。”
帝忱嘆了一口氣,把她臉上的眼淚拭去。“你是不是奇怪,我此時應該在蒼山之境的。”
“嗯。”
“捨不得你啊,沒有你的凡間,再好,於我又有何吸引?”
沈容染輕聲問他。“你都知道了?”
帝忱說:“昨天晚上,你額前的花褪色了。這麼久了,你說我是有多蠢?”
“只能說我太聰明。”
帝忱寵溺地看著她,誇贊說:“我家的小娘子很聰明。”
沈容染轉身看著他,摸著他的臉,緩緩說:“我家相公太蠢,蠢死了。”
帝忱擁著她坐在梅樹下,沈容染眼皮很重,半睜半閉著。帝忱喚她:“沅湘。”
“在呢。”沈容染應他。
“變成小狐貍給我看看唄。”
“好啊。”沈容染放在他臉上的手慢慢地落下。
帝忱緊緊地擁著她,可是狐貍太小了,身上的傷口太多了,他擁不住,也不敢擁。
“沅湘。”
清茗帶著一身傷痕推開小院的門,看到一隻麒麟擁著一隻紅狐貍橫在院中的紅梅樹下,一片死寂。
晚了。
他來晚了。
“小狐貍,我來晚了,你別哭。”清茗坐在雪地上看著紅狐貍,把手中的藥草狠狠丟棄。
白虎化作山靈鎮住了蒼山之境,蒼山腳下立著一座合葬墓,墓前種著兩顆紅梅樹。
起風了,
寒梅香飄遠了,
寒星從夜幕墜下,
故事裡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