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染回宮的時候正逢月色初升,西邊暖陽尚未落山染紅了一片雲彩,東邊彎月已經靜靜掛在白雲之中。
沈容染走在宮道之中看著月升日落,一日之中日月尚且有兩次相會,她和君墨吟也不能一直心存隔閡。她朝著君墨吟寢宮方向問:“陛下在哪裡?”
“回娘娘,陛下還在禦書房。”
沈容染說:“去禦書房。”
“參見娘娘,娘娘來的正好,陛下和林將軍在裡頭,發了好大的脾氣。”沈容染到時,管事公公急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禦書房門前走來走去看到她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沈容染眸色微斂,說:“既然陛下和林將軍在談國事,我還是先回去。”
書房的門開啟,林遲一襲白衣從中走出,身影落在沈容染眸中蕩起點點波瀾。“娘娘,臣和陛下已經談完了。”
沈容染點頭,問道:“將軍今日進宮,怎麼穿的便服?”自他回來,她見他不是身著鎧甲,就是身著朝服,這般公子如玉的樣子大抵南杏雨日日在府中得見吧。
“回娘娘的話,陛下今日帶臣微服出宮。”林遲拱手道,“娘娘,臣告退。”
“將軍慢走。”
沈容染走進禦書房,君墨吟坐在窗邊,身邊是一方棋局,他正看著棋局發呆。沈容染輕聲喚道:“陛下。”
“洛寒,你的棋是誰教的?”
沈容染回答。“叔父教的。”雲洛寒的叔父,雲王的嫡親弟弟,娶了長公主生下了雲想容的那位,是個當世有名的才子。
君墨吟又問。“林將軍的棋又是在哪裡學的?”
沈容染站的累,自己坐到了君墨吟的對面,手上拈著一顆旗子摩擦了兩下,答道:“我教的。”
“那你也教教我好不好,他方才贏了我。”猝不及防的一句回答,沈容染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之下,滾動了幾下穩穩落在一點。
沈容染抬手將它挪了個位置,說:“好。”
男子修長的兩指夾著一顆白子懸在棋盤之中,白玉的棋子襯得男子的手越發白皙,不像林遲,持白子顯手黑,持黑子相得益彰。
棋子落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容染搖了搖頭,失笑,怎麼又想林遲了。
棋盤之爭不在一朝一夕,沈容染和君墨吟你來我往的下著,直覺君墨吟的棋藝應當不輸林遲,不輸她。
禦書房內很安靜,有嫋嫋輕煙縈袖,棋子落盤的聲音間或響起,沈容染撐著下巴慢慢地睡著了。
君墨吟看著女子的臉,明明是一副溫婉的模樣,恍若江南煙雨初晴,這眸子一睜開卻又含著滿天飛雪,冷若冰霜。
洛寒,你是因為不喜歡,才這麼冰冷嗎?
君墨吟走到女子身邊,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朝著自己的寢宮走去。
本以為過了四個月,腹中的孩子穩定下來卻聽話很多,卻不料這才是他作妖的起點。
夏季來臨,天氣也炎熱起來,沈容染日日吃不下,睡不著,腿腳浮腫,頭暈想吐。
君墨吟急得貼皇榜去找民間神醫,也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雲想容請旨從封地回京,日日陪在雲洛寒身邊。
雲想容將一碗湯慢慢喂她喝下,又看著她吐出大半碗,把碗重重放在託盤上,心疼道:“這和不喝有什麼區別,平白讓你受罪。”
“到底能喝下小半碗。”沈容染低聲說,低聲說話能讓他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