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是在恰到好處的時候被推開的,她給他脫下衣服,轉身就被男人抱進了懷裡。靜悄悄的別墅配備了一整套的後花園,街道上的嘈雜都被隔絕在外,而搖曳於地的白色帷幕又使得氣氛多了一絲絲曖昧。尤其是當他親吻她後耳根的時候。
“姐姐,你要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現在輪到我了……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婚禮?”
“低調一點的,我不想弄出什麼大動靜。”她臉紅,不是因為這曖昧的氣氛。而是想到了年少輕狂的時候,彷彿參加過另一場訂婚典禮。結果當了被拋棄的那個。從那之後,對婚禮就有了心理陰影,甚至覺得多此一舉。
“那就去沈陽舉行。你看你都離開幾年了……得有四年都沒回去過沈陽了。孫爺爺他很想你,也很想看看我們的孩子。”
她有點狼狽“我不是個好姐姐。”
她承認自己做了一個不好的男女關系師範。
而杜以澤的雙手沿著她腰際的曲線向上,直到扶住她的肩膀,撥起她的臉蛋——男人的個子很高她需要仰頭望著他“沈悅……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他的關系。”
她笑了“真不要臉。” 不要臉了許多年。
杜以澤只是把她抱在懷裡,沉沉等待夕陽的落下“姐姐,我們一起回去沈陽。”
話說到這份上她已經感覺到了杜以澤的心思。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們的婚姻已經是手續齊全的合法程式。但是在小澤看來,始終要得到的家人的認可才算行。而這個“家人”不是他在上海的那個杜家之人,而是當初孤兒院裡的那個孩子“小澤”的家人。
於是沈悅微微笑,回頭訂了機票。她信任他,因為再熟悉不過他這個人自尊的矛盾之處。那麼,作為一個妻子她首先要學會尊重丈夫,尤其是這個丈夫是個人上之上。
再說是時候回去故鄉了。故鄉的聲音故鄉的空氣故鄉那午後的陽光都差不多成為了歲月的粉末,她也該要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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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夜晚的飛機到達了沈陽。
路燈下,碎碎的剪影灑在林蔭道上。她先下了車,沿著老得不能再老的街道伸展向裡,和杜以澤一同走到了歸家的路上。
接近孤兒院的時候,黑暗慢慢淡去了,“天使之家”高聳的輪廓慢慢顯現了出來。一筆一劃都描摹著陌生而又熟悉的形狀。大概是近鄉情更怯,她抓緊了丈夫的手。卻聽到杜以澤嗤笑的聲音“姐姐,你緊張什麼?又不是做賊無需心虛。”
她不服“別喊我姐姐了,我說過多少次。”
杜以澤點了下頭“那好,沈悅。”她卻抓得更緊“別在外面喊……算了,還是叫我姐姐吧。”
“對,你很狡猾。只有喊你姐姐的時候,你才會理睬我。”杜以澤忽然這麼說,她一頭霧水“我哪有?”
“姐姐,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我跟你住在一套房子裡,我睡在你的對面。每次你很晚才睡,睡相又很小孩子氣,還會流口水到枕頭上。”杜以澤彷彿是在嘲笑,但是充滿了淡淡的感慨。他已經過了最瘋狂的年紀,經歷了最深刻的傷懷,卻在此時此刻還像是一個愛談天說地的孩子。
沈悅聽著他的話——記憶彷彿穿越了人山人海,這時候又重新歸於起點。那時候哪裡知道後來那麼多的波折,以為最重要的人都成了匆匆過客。反而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卻陪自己走到了幸福的彼端。
“記得,那時候你成天到晚喊我姐姐,喊個不休。”
杜以澤沒承認“後來你工作了,搬到了另一邊的房子去。平時只會喊我讀書,也不太陪我。偶爾我會和你吵架,吵完之後你就一整天都不理我。其實我知道你根本沒生我的氣,只要我和你在門外道個歉你就會忘記吵架的內容。”
“那是我不想和你計較。”
“但是林悅也好,沈悅也好,還是叫你小悅兒也好。姐姐都你不會回答我。只有我在外面喊你姐姐,你才會在屋子裡面應一聲。然後推開門讓我進去。”男人就這麼停住了腳步,這是他的習慣性行為,也是他的揮之不去的記憶“但是現在我很討厭這個稱呼。”
沈悅不說話,但是移到了杜以澤的面前。現在的杜以澤是什麼地位身份?而他只是安靜地陪著她一起回到曾經的“家”中,告訴她一切都沒有改變。包括他的長情專一,和許多年前沉澱下的深深情愫。
那麼,是時候告訴杜以澤她的心意了——“小澤,姐姐不會走的。永遠也不會走的。”
她望著他精緻的面龐——剔透漂亮的瞳仁,像是人世間最美麗的兩顆珍珠。至於究竟隱藏了多少年的感情,她無法去深究了。她只知道杜以澤是她一輩子的愛人。他在外面風風雨雨經歷累了,必定要休息。那麼她就做他的港灣,永遠在他前一步做好準備。
這一回換做她牽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而杜以澤抬起空餘的左手,覆蓋上她的右手。一眨眼的時間裡,她就感覺到手指上多了一物——十八面切工的鑽石,熠熠生輝。
結婚戒指,璀璨而奢華。
“走吧。”杜以澤拉了發呆的她一把“孫爺爺還在家裡等我們。”
她無語哽咽,忽而發現曾經錯過了多少的風景,甚至差點失去人生中最為寶貴的他。
幸好,現在還來得及在一起。
幸好,百折千回還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