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不自覺地伸手扶額,面有羞色,“這一路,因怯懦害怕,不敢獨宿,我已逾矩太多,也給哥哥添了不少麻煩,身為天子使臣,雖是副使,亦是漢家禮儀之邦的代表,在小邦臣民前舉止失儀失禮,貽笑於人,是為大忌。不能任性。”
李臨淮卻不以為然,“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何必太過拘泥?也許是你自己想多了,人家安、康、俱密國的迎接使未必會想那麼多。據說他們國中,男女婚配,都是兄弟娶自己的姐妹。咱們都沒有取笑他們,也不以此為異,咱們又沒有像他們那樣驚世駭俗,他們難道還會笑話咱們不成?”
常久聞言,忍俊不禁,斜睨李臨淮一眼,眉目嬌媚,“看看一向少言寡語,便是夜讀,也多為兵書,不知這些奇聞逸事,都從哪裡得來?這跟哥哥一向冷肅謹嚴的作派似不太相符呢。”
“兵書裡面自然沒有,不過,我早年在安西北庭都待過,周邊小邦的奇風異俗,也聽聞了一些,這都不算什麼的。”
“哦,還有比這更神奇的麼?”
“自然有啊。”
“說來聽聽。”常久唇邊含笑,雙眼放光,頗有興致地盯著李臨淮,看他能說出些什麼更奇異的事來。
李臨淮還未說話,唇邊先勾起壞笑,警戒她,“你可要把我的腰攬緊了,不然,等我說到怪異處,你怕是會驚得跌下馬去。”
常久格格嬌笑,薄嗔道,“聳人聽聞。我也不那孤陋寡聞的人,不會被哥哥幾句話嚇住的。”不過,她還是伸臂故意把他的腰攬攬緊,柔聲笑道,“快說吧,我都做好準備了。”
李臨淮故意咳兩聲,緩緩說道,“據說有一小邦,男的特別多,女子特別少,沒奈何,便兄弟同娶一妻,女子婚後,戴多角帽,數她帽子上的角,便知娶她的那家有兄弟幾個,若是兄弟五個,便戴五角帽,若是兄弟十個,那便是十角帽。”
常久吃吃笑,跟著說道,“若沒有兄弟,那女子婚後是不是就戴只有一個角的尖頂帽了。”
“不是的。若男子沒有兄弟,須與他人結為兄弟,共娶一妻,不然的話,終身不許娶妻的。”
“天哪。”常久聽得紅了臉,不覺掩了口,嘟噥道,“這都什麼奇怪的風俗呀。那麼多男的同娶一妻,那有了孩子,怎麼知道是誰的?”
“不用分是誰的。全部是長兄的。”常久還在糾結,李臨淮已給她解了惑。
常久撫額掩面,愕然道,“兄弟之間會不會為這事天天吵嘴打架?”
“不會啊。挺和睦的,誰敢挑事,會被驅逐,從此再沒有與女子同房的權利與機會。都挺老實的。今日誰與女子同房,進去的時候,便會把自己的衣物掛在門外,他的兄弟們看見了,便會避開。”
常久聽到這裡,羞得滿面通紅,將臉埋在李臨淮胸前,再也不肯起來。
李臨淮卻仍是笑道,“你看看人家這驚世駭俗的婚俗,咱們不過共乘一騎,在人家眼裡算什麼,人家根本看不上眼的。是以,不用想太多,一切全是自己的心魔,別人並管不了那麼多。”
常久仍是不肯抬起頭,只是低語道,“這些奇聞逸事,真假誰知道?”
“這雖是口傳,未必見於經傳,可卻是真事,這個小邦我都去過的,當年聽人傳的煞有介事,心下好奇,有一次出征經過,便真的去見識了一次,果然是真。”
常久吃吃笑,戲謔地問,“有沒有無兄弟的男子急於娶妻,拉著哥哥的手要跟哥哥認兄弟?”
李臨淮半真半假地說道,“當真有,只不過我不願意,就沒成。我那時雖說妻子已過世,卻也不可能與人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