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不遠處有塊大石頭,常久走過去,癱坐在上面,直喘氣。忽然見宇文貞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右側不遠的地方,常久心下不忍,便向她招手喊道,“宇文姑娘,這邊來,大家一起熱鬧些。”
常久連喊幾聲,宇文貞頭也沒回,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壓根不想理常久。
常久嗓子本來就沙啞了,叫了幾遍,見宇文貞毫無反應,只得罷了。
校場內,這會兒,禽飛獸竄人叫喊,飛騎往來穿梭,不時有羽箭呼嘯飛過,禽獸被射中後的慘叫聲。
常久坐在石頭上,凝神看向場內,聽著那此飛禽走獸的慘叫聲,淒厲而絕望,不由地有些後悔自己昨日對太子和蕭將軍他們說自己想要錦雉羽毛。
心中暗想,但願這裡沒有錦雉吧,它們那麼驚豔,就像是從天上降下凡間的精靈一般,若為了得到它們的羽毛,便把它們給射死,心下頗有些不忍。
便在此時,極為罕見的一隻錦雉在場上出現了,五彩的羽毛晶瑩耀目,顯得那麼氣度非凡,一看便非人間凡品。
它的出現太耀目了,場上的人全都驚呼起來,著迷地盯著,連場外的常久都注意到了。
她一驚,忽地站了起來,衝到場邊,大呼,“不要!”
可是已經遲了。
蕭烈最先看見,遲疑了一下舉起了弓箭,太子也已看見,毫不猶豫地拈弓搭箭,射了出去。
太子的箭先發先至,蕭烈的箭略遲,走了空。
錦雉中箭,聲聲哀鳴,像一片五彩祥雲從半空中飄落下來。常久頓覺有一箭穿心的感覺。她驀地想在朔方,大軍壓境時,蕭烈射出的那三枝箭,其中一枝便是射向花枝招展衣飾豔麗的離奴,離奴就那樣從馬上跌入塵埃,香消玉散。
蕭烈可能聽到了常久的那一聲喊,也可能沒有,一箭落空後,他緩緩回首,望向常久所在方向,神情黯然。
懷西早就尖叫著歡呼起來,歡快的笑容像一朵三月裡盛開的桃花,“錦雉,錦雉,常久姐姐,你想要的錦雉,太子哥哥射到了,太子哥哥箭法真好。”
太子得了錦雉,興奮的什麼似的,也不打獵了,單騎飛馬,抱著錦雉跑來見常久,遠遠地衝著常久便喊,“阿久!阿久!打到了!你要的錦雉來了,它羽毛可真漂亮。”
太子飛身下馬,獻寶似的笑著衝過來,嘴裡猶自在叫喊著。
常久忙將臉扭向一旁,背對著太子,一隻手伸出去制止他,“太子哥哥,你站住,別再靠近!”
太子興沖沖地趕過來,見常久這樣,收住腳步,好奇地問,“你怎麼了,阿久?”
“沒事,我,我不想看見錦雉血乎乎的樣子。”
太子仰首,朗聲大笑半晌,方說,“阿久,你在朔方時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哪裡去了?你不怕磨勺,倒怕錦雉?”
嘴上說著,人又慢慢靠近來。
“別動!”常久顧不得太子的嘲笑,仍是背對著太子,急急地說,“那麼好看的一隻錦雉,就這麼一箭,就死了,都怪我昨天多嘴。不然,它會還好好的活著。懷西都知道要只活的小白兔,崔琬也是要活著的小白狐,偏偏因我說了喜歡錦雉羽毛,這隻世間罕見的錦雉就沒命了。”
太子在常久自怨自艾的話嘮中,已悄然靠近,他俯在常久耳邊柔聲低語,“阿久,誰說錦雉死了,它只是受傷了好不好?我一箭射中了它的翅膀,並沒有射中它的心。來,你看看。看它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