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說一個事實。我們有使者近日從西邊回來,正巧在路上碰到過他們。他們惶惶不可終日地西逃,完全忘了長安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兄弟。”
“你當然希望我們兄弟都死在這個牢裡。我卻希望他們逃得越遠越好。不錯,我行刺前曾跟我的一個隨從約定,若是我當日行刺未歸,他即刻連夜趕回北面,告訴我幾個哥哥離開。”
“不!照我們的使者與你幾個哥哥相遇的時間與地方看來,他們在你出發來長安的時候已連夜逃走。”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就不是勺磨的兒子,你原本是一個獵戶的兒子?!”
常久靠近鐵柵,微俯腰身,逼視闕律啜,一字一頓地問出這個問題。
闕律啜愣了一下,有一絲不易察的茫然和慌亂一閃而逝,但他隨即目露兇光,“你胡說!”
怒吼之下有一絲掩不住的虛弱。
常久直起腰身,哈哈大笑,“是真是假,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娘。”
“回去?問我的娘?”闕律啜眼中的兇狠消散了一些,目光中多了一些不太相信,“你是說,你要放我回去?”
“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我還得問過我們的天子。”
闕律啜眼中多了幾分絕望,“聽說你是你們當朝太子未過門的新娘,我來刺殺你,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這是兩回事!關鍵還是看你的態度。”
“我怎麼做,天子才有可能會同意放過我?”
常久來回踱步,想了想說,“這事你無須操心,我自有道理。闕律啜,你現在需要明白的是,即便你真是勺磨的兒子,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出使朔方,誰都不殺,偏偏要殺勺磨?我跟勺磨有私仇麼?沒有。那我為什麼要甘冒性命之險,在未告知蕭將軍的情形下,鋌而走險前去殺了勺磨?”
“不管你為什麼,也不可以殺我的父王。是我父王率部來歸的。”
“不錯。你父王是率部內附,功勞不小。天子高高興興地容納了你們,對你的父王多加褒獎,又給你們糧草又給你們布帛又屢次派醫送藥,還把最肥美的土地劃給你們休養生息,又多次派人前去安撫,可謂天恩浩蕩,恩深撫厚,結果你父王是怎麼報答天子的?他多次暗引突厥,為禍邊境,讓我邊境內不安,不只是我方邊民屢遭禍患,就是你們部落的民眾百姓,也常常苦不堪言,曾有人多次暗裡上書天子,希望天子有所懲戒。不過,這一次我去出使,天子並未要我對你父王做出什麼懲戒,我只是在你們部落發現了你父王為數不少的暗暗勾結突厥的鐵證,我才臨機決斷,除掉了他。”
常久一席話,說得闕律啜啞口無言。
最後常久說道,“闕律啜,我會盡快上書天子,放你回去求證你的身份。若是將來,你確切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確是勺磨的兒子,那麼,我會在長安等著你再次回來復仇。”
蕭烈一直默不作聲,聽到這裡,忍不住斥責常久,“你是瘋掉了麼?”
說完,他強行帶著常久離開。
返回的途中,蕭烈怒氣衝衝地對常久說,“常久,你再這個衝動行事,就是天子同意放了闕律啜,我也不會帶闕律啜回朔方的。”
常久回眸,笑靨如花地看住蕭烈,“果真如此,那我只好勉為其難,親自再辛苦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