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而我一直對她的評價和她的期望,相差甚遠。所以她遇到蘇裴後……”
詹立鯤想了想。“我猜她原本的想法,是想換一個醫生。所以一開始,我們不能讓她知道,她即使換了個醫生,也還是和吳董有關系的。”
詹立鯤說的越多,安靜的疑問反倒更快速的累積起來。
“是不是我表述的很混亂,你聽不明白?”
安靜尷尬的笑了笑。“是我理解能力的問題。”
安靜不習慣去打擊別人。
詹立鯤深呼吸。“我換個方式來說吧。”
“自從你上次來過我的診所,把王先生的事情告訴了我,還有你對嚴子惠的懷疑之後,我去了蘇裴的診所,因為租約沒到期,所以一直還租著。我看了蘇裴的筆記本,特意找出嚴子惠的那幾本來看,我發現順序完全不對。屬於嚴子惠的那幾本,擺放的位子完全不該是那樣的。”
詹立鯤拿出另一摞筆記本,他開啟桌面上的電腦,轉向安靜。“你看,這是蘇裴在出事前的工作的日程安排,雖然明顯減少了接待病人的次數,但還是有病人預約看診的。我找到了這幾個病人的病例,但對照他們的病例,找出筆記本的位子都是有問題的。”
詹立鯤用滑鼠重點圈出指著這幾個病人的病例,又數著對應他們筆記本上下擺放的順序。“都在很下面。而嚴子惠無疑是最嚴重的一個,可屬於她的筆記本被放在中間的位子了。”
“你的意思,這些筆記本被人動過?”安靜開始逐漸有些明白詹立鯤的意思了。
“對。蘇裴做事認真,這些筆記本的內容,是在她看診時手寫的,可她會在研究病例時把這些手寫的內容,輸入電腦,備份。她說,在輸入的過程中,有利於她的思考。”
詹立鯤點開一個資料夾,上面寫著編號001。“嚴子惠一共有三本筆記本,可現在只有兩本,最後一本,我找遍蘇裴的辦公室和家裡,都沒有。”
點選滑鼠兩下。“我剛才給你看的,是蘇裴手寫的那前兩本,而最後找不到的那一份,這裡有備份,你看看。”
安靜湊近看著電腦螢幕,第一句映入眼簾的話就嚇到了她。
蘇裴寫道:嚴子惠母親過世,陪她整理柳夢的遺物,發現遺書,她情緒過度暈倒。扶她回房休息,但無意中看到她的床下堆滿心理方面的書籍,大多是關於多重人格的。我當下有了個不好的想法,究竟是我們診斷出她有多重人格,還是她需要我們這樣的診斷……
安靜還在往下看著,她感覺到毛孔張開,汗毛顫抖著豎起。
“這些筆記,我一字不落,看過很多遍。從裡面我知道了蘇裴自從嚴子惠母親過世後一直在迴避和她見面,我去美國參加一個短期課程,所以她沒來得及和我說這個事情。但她把嚴子惠的病例發給了她的博導,在她的郵箱裡,我看到了博導的回複,說從他從業多年的經驗來看,嚴子惠並不是多重人格,但她有意塑造別的人格出來,稱為演繹性人格分裂。”
詹立鯤從抽屜裡拿出包煙。“安小姐,介意我抽根煙嗎?”
安靜和善的說:“不介意。”
看的出詹立鯤是一個儒雅的人,在現在這樣的心境下,在他的辦公室裡,他還過問了安靜才抽煙。
“得知這些後,我把事情串聯了一遍。嚴子惠應該接觸了蘇裴沒多久,就知道我和蘇裴的關繫了。她翻閱了那麼多的書籍,雖然和我們這些專業的心理醫生比還差的很遠,可對人心,人性,還是有一些把控能力的。”
詹立鯤深吸著煙。“她是個悽涼的人。說她的故事,聽者傷心,聞者流淚也不為過,蘇裴是個心理醫生,可她也是個女人。她們一度從醫患關系變成了朋友關系。從蘇裴的筆記裡看出,吳董決定和嚴子惠見面,正是蘇裴向吳董提議的。而這樣的提議背後,也正如蘇裴之後寫的那樣,是嚴子惠暗示的。”
“嚴子惠很聰明,她不揭穿蘇裴為吳董辦事,反而將計就計。”
“她真的有那麼可怕嗎?”安靜呆滯住,她也不是要問詹立鯤,這是一種嘆息。
“也許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