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官道上,突然傳來陣陣蹄音,隨著黃沙浮現,約二十餘名騎士以不徐不疾之速馳至。
在一處十字路前,騎士們不約而同的集體駐馬,約五六名腰間懸劍的錦衣青年漸漸聚在隊前,有人凝目四顧,有人垂首不語,還有人怔視前方,彷彿均有絕大的心事,竟無一人開口。
十餘名黑衣健者則一聲不出的拱衛四周,精光四射的眸子警惕的射向四周,顯然均是身手不凡的高手衛士。
“各位手足……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半晌,一位三十餘歲的俊朗青年終於緩緩道:“為了家族興盛,為了胸中抱負,前路珍重啊……請!”
說罷,那青年一帶馬韁,徑向前方馳去。
“恭送衍兄!”幾名青年同聲大叫,目送著那衍兄和幾名衛士的身影漸漸隱沒於塵土之中。
“就此別過!他日再會吧!”隱含著離情別緒的道別聲中,又有幾名青年拱手為禮,各自引領著從者絕塵而去。
頃刻間,路口前,只餘三名錦衣青年和七八名衛士。
“此去千里,兄弟離散,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三人中的一名青年抬起手來,凝視著對面兩名青年,彷彿要將他二人的音容永遠銘刻心底。他顫聲道:“文若,公達,定要保重啊!”
兩名青年一起發出長長的嘆息,一人垂首不語,另一人卻有些傷感道:“兄弟離散,也終有相逢的一日!可嘆我等至親骨肉,從此竟要各為其主,日後更有可能會沙場對決……諶兄。造化弄人,為何一至於斯!”
“一切為了家族!”那諶兄面上閃過決然莊重之色,他行了一個特殊的禮節,突然一笑:“縱然日後彼此敵對,然各盡其份。各出奇謀,也是一件快事!”
“吾去矣!”他仰天大笑著縱馬而出,卻在回首間不經意灑下一行晶瑩。
“諶兄……”一名青年怔怔的目送他遠去,猛然間深深俯首為禮:“恭祝兄長此去一展所長,揚名河北!”
說話間,他的眼中也不禁有一絲溼潤。急忙扭頭向著另一名青年道:“公達,為何不開口相送?”
“再見已是陌路,相送什麼?”那公達緩緩抬起頭來,雙目竟有一絲空洞:“他此去相投袁紹,定會被視為股肱之臣。從此委以重用,文若你又擔心什麼?”
“你啊!”那文若嘆了口氣:“是否還在為家族定下的方略而耿耿於懷?”
他見那公達不答,苦笑一聲:“自爽叔身故,我們荀家已經不復當日之勢,近日更有坊間謠傳,誣指爽叔曾為天干地支的重要人物…….值此亂世,正是我等後輩子弟盡展才華,揚名於世。為荀家再次登頂而奮鬥的絕好時機啊!”
“好一個盡展才華,揚名於世!”那公達嗤笑一聲:“將家中子弟盡數灑出,各奔前程嗎?這也能稱之為奮鬥?這根本便是一場可笑的賭博!”
“你不要太過偏執了!”那文若一雙深邃智慧的目光落在那公達面上:“如今天下大亂。各方豪雄並起,各有其優劣之處,誰也不敢斷言其最終成敗……而我們荀家,如今不僅缺少一雙洞察一切的智者之目,更沒有一顆參天大樹以為支撐……”
“你不必妄自菲薄!”那公達突然打斷他道:“若說家族之中有一人足可令我佩服,那便是你!昔日連何顒都評你為王佐之才……在家族議事時。你始終不說選擇何人而仕,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不妨明言!”
“還好意思說我!你不同樣也是藏著掖著?”那文若哈哈一笑,突然目射奇光:“說與你知又有何妨?我選擇的那人便是……曹操!”
“什麼?是他!”那公達猛吃一驚道:“我只道憑著你對漢室的忠直。必會選擇劉虞這類漢室宗族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