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北方,一隊大約千人左右的董軍士卒正押運著綿延不絕的糧車隊伍直向長安城方向行去。只是觀其直連天邊的龐大規模,這支運糧隊運載的糧草最少也在十萬石以上。
這隊董軍在司隸與涼州交界之處接收了來自韓遂軍的支援糧草,一路行來均是如履薄冰,如臨大敵。然而,隨著長途跋涉帶來的疲憊,目的地長安也一點點的臨近,士卒們的身心終於鬆懈下來。
當一名前鋒斥侯策馬從隊伍一側飛速馳過,口中不斷大叫道:“長安在望!”原本死氣沉沉的運糧隊終於沸騰了,不僅普通士卒們開始興高采烈的交頭接耳,滿面疲倦的趕車民夫欣慰的擦拭著面上的汗水,連統兵的董軍將領也終於鬆開了一直緊繃著的麵皮,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沒有人能夠想象,就在下一刻,一場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便降臨到了他們的身上。
在距離長安城不足十五里的一處彎道前後,沒有嗚嗚號角,不聞震天金鼓,伴隨著一陣密集的箭雨打擊後,有如蟻群一般的黑甲騎兵們毫無徵兆的突然從道路兩邊的山坡後漫出,他們甚至沒有采取任何戰術隊形,便直接以最狂暴、最兇猛的姿態,殺入了完全驚呆的董軍運糧隊中。
只是短短一瞬間,兵器入肉的可怕撕裂聲和怒吼慘呼之聲響徹原野,一場完全一面倒的屠殺上演了。
這些黑甲騎兵們以難以想象的驚人騎戰之術,控制著戰馬高躍而起,在半空中便揮出一道道悽慘的刀光,人頭亂飛之中。戰馬再狠狠衝破、踏倒一排排倉惶列陣的董軍,如入無人之境。
交戰不足片刻,那統兵的董軍將領便被一名黑甲大漢一棍砸落馬下,橫死在亂蹄踐踏之下。原本便已分崩離析的董軍終告徹底潰敗。
慘呼哀號聲中,董軍們有如無頭的蒼蠅般向四面八方逃去。但是他們立即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戰場附近所有的置高點上,都射來一支支索命飛箭,將董軍的漏網之魚們逐一點名。
不僅如此,戰場外圍更有一架架體形龐大的四輪戰車現出身影,徹底封死了所有逃往外界的通道,令董軍倖存者根本逃無可逃。
直至最後一名奔逃的身影倒在刀光之下。整個戰場驀的寂靜下來,只餘戰馬嘶鳴和駕馭馬車的民夫們瑟瑟發抖的牙關打戰之聲。
“不必清掃戰場!”那格斃董軍將領的黑甲大漢目光掃過整個戰場,沉聲大喝道:“帶上所有民夫,糧草能帶多少都帶走,剩下的一把火燒了!”
“是!”騎兵們轟然應諾。
再過片刻。隆隆的蹄聲中,這支神秘的騎兵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漫山遍野的屍骸和處處火頭。
血流成河的戰場上,死一般的寂靜……突然間,一個身著董軍裝束的身影出現在戰場邊緣。
他犀利的目光將戰場一覽無餘,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然後,他施施然的向著戰場行去,在一處熊熊焚燒的大車邊蹲下身去。用一具董軍屍體上的鮮血塗拭在面上、身上,再隨意找了一個屍橫交錯的地方,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須庾。長安方向傳來陣陣馬蹄聲,一隊董軍騎兵終於在隱約望見火光黑煙之後姍姍來遲。
“這是…….”統兵的董軍將軍望著慘不忍睹的血腥戰場,整個臉都變了顏色。他脫口狂喝道:“是我們的運糧隊!快,撲滅火頭,搶救餘糧……還有救護傷者,找尋倖存者!”
他從牙縫中狠狠擠出幾個字:“一定要弄清……是誰做的!”
數百名董軍紛紛跳下馬來。“呼啦”一聲散開,手忙腳亂的開始了忙碌。那些滅火的人還好。只顧著撲打糧車上尤在燃燒的火頭,被煙熏火燎的涕淚交流。渾然沒有注意到戰場上的詭異之處。然而那些負責搜救的董軍士卒們隨著逐漸深入,一個個都駭然失色……他們來援的速度已經不能說不快,然而偌大一個戰場上,除了橫七豎八的己方戰士屍體,竟然找不到一具敵屍!
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情況,只能說明兩種可能,一是敵軍行動神速,彈指間滅了這支運糧隊後,還遊刃有餘的擄走了全部民夫,並攜走了屬於本方的全部死傷者,第二種可能就更可怕了…….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經受任何損失!
所有的董軍都感覺到頸上的汗毛直豎了起來,上述可能無論是哪一種,都體現了那支敵軍幾近無敵的戰力,如果他們仍在左近,那麼…….
沒有人再敢繼續想象那種令人恐懼的結局,他們只能揣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期盼著早點完成任務。
“快來人!這裡有傷者!”一個董軍突然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什麼?”那名董軍將軍目光一亮,親自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