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渤海軍將士躬身行禮的方向,一位將軍黑甲白馬,緩緩而來。
年輕至難以想象的俊秀容顏,看似茫然憂鬱的眼神卻隱現一絲邪異,滿頭野性的長長黑髮不羈的散落在鑲著銀邊的黑色披風之上……
許家數百戰士望著這位聞名已久的傳奇人物,同時生出本能的震惶之感,即使是那位足以匹敵典韋的二宗主也不例外……展現出絕世武力的典韋和黃忠等一眾鷹將和無數強悍的渤海戰士,在面對那人時所顯露出的衷心恭順和愛戴,彷彿匯聚成一股強大無比的懾人氣勢,對任何人都是一種無形的壓迫,生出那人足以君臨天下的第一感覺。
之前仍然囂張狂妄的許仁突然間只覺口乾舌躁,有心想要開口,卻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譙郡許家嗎?”年輕的將軍開口了,低沉和緩的聲音彷彿有一股說不出的魔力,令人再聽不到其他雜音,耳中只有他一人的聲音迴盪:“本將聽說過你們……”
他抬起手來,點了點那二宗主,憂鬱複雜的深邃眼神連那位狂傲不可一世的勇者都為之心中一顫:“你就是許褚吧?無數次,本將都想象過與你相見的場面……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麼一個結果,堂堂許家,竟會行此不義之事?”
“將軍,您這麼說恕褚不能苟同!”許褚面容一緊,卻出人意料的沒有現出怒色:“我們許家上百年間便是奉行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才能延續至今……如今時值亂世,我許家想要掙扎求存,只能不斷兼併蠶食。這麼做,有錯嗎?”
“弱肉強食?沒有錯!”將軍嘴角一抽,出神的想了一會兒才道:“本將多年來,也一直信奉這條法則……”
他見許褚面泛喜色,突然間冷笑道:“休要覺得可與本將相提並論!本將生平。從來都是遇強而拼,逢險而勝……”
將軍的面容終於捲起一陣怒色,他猛然間提聲高喝道:“你不妨一查,這些年來本將大小上百戰,可有一戰是以強凌弱之戰?弱肉強食……本將食的是誰?韓遂、董卓和那些異族強盜!你卻食得又是誰人之肉?”
他望著怔在當場的許褚,幾乎是用痛心疾首的口吻道:“你許家想要生存。想要兼併,無可非議……然而,便是要憑著這種卑鄙手段,逼迫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為奴為婢嗎?”
便在那將軍說話之間,只聽嗚嗚號角聲中。遠處仍有一隊隊的渤海軍騎兵不斷馳來,眼見著已成鋪天蓋地之勢,最少亦有五千之眾。
許仁心中驚惶已達極點,他先前看到那隊渤海軍百人小隊,心中只當不過是渤海軍的斥侯,根本沒有存著多少敬畏之心,畢竟鷹揚中郎將領銜討董,便是距此不過百餘里的洛陽周邊。然而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竟會是直接捅穿了馬蜂窩,不僅引得渤海大隊人馬蜂湧而來,連鷹揚中郎將也被驚動了……連董卓和韓遂都曾在此人手上吃過大虧。若想平了許家那樣的地方豪強,幾乎就在彈指之間。
想著,許仁的冷汗幾乎溼透了背心,突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脫口大叫道:“將軍……啊不!皇叔息怒,在下許仁。有下情稟上!”
“說!”將軍一雙木無表情的目光落在許仁面上,令他幾乎生出氣息不暢的恐慌之感。然而形勢已至千鈞一髮之境,只要半句應對不妥。只怕今日便要全部葬身此地了……他努力吞下一口口水,才吶吶道:“皇叔有所不知,我等今日聚眾在此,追趕這些擅離家園的同伴只是附帶之事,仍有一件大事要做……當然,聽了皇叔的教訓,我等如何還敢強行逼他們回去,當然是去留聽便!”
他竭力推敲著字句,之前“忘恩負義的背主之賊”也變成了“擅離家園的同伴”,一邊說一邊瞧著那年輕將軍的神色。
“還有大事?繼續說!”將軍的面容瞧不出半分神色波動。
“事實上,在聽得皇叔聚義討董之後,我等雖為草野小民,卻也一直心存報效國家之志!”許仁說到此處,猛一咬牙,突然間翻鞍下馬,拜倒大叫道:“我們許家上下,願從此追隨皇叔,共同匡護漢室!”
渤海軍將士和許家戰士見許仁如此前倨後恭,無不愕然以對。
許褚亦是渾身一震,張口欲言,卻終於沒有開口。渤海軍已成天下義師的代言者,南鷹則是戰績彪炳的大漢名將,如今更是成為天子金口所認的皇叔……若能投效其下,亦是很多地方勢力夢寐以求之事。
只不過如此轉臉便低聲下氣的事,許仁做得出,許褚卻是萬萬做不出的。
“你倒是一個知時達務的人才,起來吧……”將軍瞧著地上的許仁,目光中卻盡是說不清的深刻之色。
正當許仁驚喜交加之時,只聽將軍又淡淡道:“你們回去吧,今日之事就此做罷!”
“什麼?”許仁立時如殛雷擊,而許褚亦是猛然抬頭,眼中盡是不明所以的羞憤之色。
“皇叔……”許仁呆呆道:“這是瞧不上我們許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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