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大步行入南宮甬道,聽著身後兩扇宮門緩緩合攏的聲音,心中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一絲忐忑。
他停下腳步,在心底再次將整個計劃重新細審了一遍,又掃視了一眼身後一百名彪悍的衛士,再遠處,袁術臨時調派的五十名虎賁郎也正列隊行來…….
何進不由信心倍增,他一揮手:“隨本將入宮!”
轉過白玉石橋,金階護欄之後突然有人低聲道:“大將軍!”
“停!”何進聽得黑暗之中那個熟悉的聲音,立時精神一振,他抬手止住身後衛士,一個人向著黑暗中的人影行去。
“事情進行得如何了?”張讓那特有的尖細聲音緩緩響起:“宮外有什麼異動?”
“董重仍在垂死掙扎,不足為慮!”何進沉吟道:“倒是南鷹……天子是否真的駕崩了?聽說南鷹正準備秘密發喪!”
“南漢揚,我也聽說他正在準備轉移天子靈柩……”張讓有些傷感道:“看來,天子駕崩已是不爭事實!”
他籲出一口氣:“不過也幸好如此……完全絆住了南鷹,他是我們計劃中變數最大的一環,好在他向無大志,只要我們佔據大義名份,不要過分激怒於他,自然相安無事!”張讓的聲音明顯有著一絲忌憚:“此人麾下兵強馬壯,奉兒又與其情同手足,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輕易與他為敵!”
“說這話,只怕晚了!”何進有些得意道:“相信此時,南鷹正為了尋找史侯而煩惱吧?一旦他發現是你暗中使的手段,怕是難以釋懷……不過讓兄。你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不僅及時騙來了史侯,連太后和董侯也一併誆了來,這麼一來,倒是可以令我們減少很多無謂的殺戳!”
“無妨!”張讓淡然道:“是奉兒去北宮接來了史侯……南鷹素重義氣,就算心中不悅。也不可能對奉兒翻臉無情!”
“好計啊!”何進讚歎道:“途中袁本初還建議我改道北宮去截奪史侯,哪料到讓兄早已智珠在握!”
“你說袁紹,他人呢?”張讓突然警惕道:“此人一向仇視中朝,更對我恨之入骨…….如今我們大局已定,你準備如何善後?”
“時間緊迫,現在我們要立即去擁立史侯為帝……”何進做出一個請帶路的手勢。口中沉吟道:“說起袁紹,此人城府頗深,又兼黨羽眾多,若非藉助他的力量對抗太后,我焉敢如此重用於他?”
他與張讓並肩前行。同時打出手勢,示意身後等候的部下們緊隨其後,又低聲道:“雖然我們已經掌握全域性,卻不能立即過河拆橋,自亂陣腳…….讓兄,不如你我繼續演完這場大戲,只要形勢穩固,便可從容剝奪袁紹一黨的兵權!那時。你想怎麼處置他們,還不是盡在反掌之間?”
他一手搭在張讓肩上,語重心長道:“你我已經忍了這麼久。何至於急在一時?”
張讓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
兩人藉著遠方的微弱光線,都瞧清了對方面上那得意的笑容。
正當二人沉浸於掃平一切障礙的志得意滿之時,異變橫生。
可怕的音爆之聲從半空中響起,兩支長箭破空而至,分襲張、何二人。
張讓和何進同時大驚。張讓頭也不回的長袖展動。帶起沉悶的風聲,純憑本能的向著長箭來勢揮去。
而何進擰身錯步。長刀出鞘,亦是大喝一聲。一刀向著長箭劈去。
“卟”有如鼓足的氣囊被戳破了一個小孔,張讓悶哼一聲向後飛退,那箭所含勁力竟是出奇的狂暴,幾乎是毫無阻礙的刺穿了他的大袖,所幸終被成功撥偏來勢,斜斜釘在地上。
“不好!”張讓臉色慘變,顧不得尋找刺客,立即向何進望去。暗襲之人的身手顯然凌駕自己之上,而何進的武藝遜於自己,他如何能夠擋住這勢若奔雷閃電的一擊?
何進之刀剛剛揮出,便已驚覺不對,眼睜睜瞧著刀鋒以毫釐之差錯過箭尖,下一瞬,撕心裂肺的劇疼從胸口襲來。
他愕然低頭,不能置信的注視著那支幾乎完全沒於胸前的長箭,驀的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吼,直直摔倒。
一時之間,無論是張讓,還是何進的部下,均是目瞪口呆,完全不能從這驚天劇變之中反應過來。
一名虎賁郎突然拔刀出鞘,嘶聲道:“張讓殺了大將軍……兄弟們,殺了這些閹人,為大將軍報仇啊!”
有如一語驚醒夢中人,何進的部下們終於回過神來,他們均是何進最信任的忠誠死士,眼見主人被殺死在面前,哪裡還能抑制心中怒火?
“殺!”連同數十名虎賁郎在內,所有人一起瘋狂的向著張讓殺來。
“不!你們做什麼?不是……”突然間,張讓一顆心如墮冰窖,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和何進,均已落入一張恐怖的大網之中。
“保護中常侍大人!”不遠處,張讓的部屬們也湧了過來。
兩批人馬狠狠撞在一處,慘呼、怒喝之聲,瞬間響徹夜空,遠遠傳播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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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的人影奔跑跳躍著,所有人都在捨生忘死的拼殺,卻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黑影悄悄欺近何進的屍身,一刀斫下他的頭顱,再無聲無息的隱於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