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偉的北宮德陽門前,朱門大啟,一個高大的身影直直的行了出來。
北宮前,上千渤海軍將士行出整齊劃一的雄壯軍禮,轟然叫道:“將軍!”
“為什麼不按計劃撤走?”南鷹瞧著佇立不動的部下們,不由沉下臉來道:“高風何在?”
“末將在!”高風惶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回事?”南鷹頭也不回的低喝道:“史侯呢?”
“將軍,末將無能!”高風單膝跪地,低聲道:“遍尋北宮,卻沒有尋得史侯!”
“什麼?”南鷹渾身一顫,他旋風般轉過身來,怒道:“你是怎麼辦事的?是否太后將史侯軟禁起來了?”
“不,不是這樣的!”高風惶然道:“太后和董侯也不見了,就在一個時辰前,張讓派人分別接走了太后和兩位皇子!”
“張讓?他想做什麼?”南鷹緩緩握掌成拳,森然道:“他將人接到了哪裡?”
“應該是南宮!”高風道:“北宮各門均無異動,他們是從複道而來的!”
“荒謬!”南鷹怒吼道:“本將明明已經封鎖了北宮,張讓的人怎麼可能來去自如?”
“是張奉親自領人來的!”高風的聲音更趨微弱。
“什麼?張奉!”南鷹的身軀不由晃了一下,他怔怔道:“奉兄,你我終於也要形同陌路了嗎?”
“不怪你們!”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張奉當日與本將情如兄弟,他若是隻帶少數隨從,假借著入宮尋我之名,你們確是不便阻擋……”
說到“阻擋”二字時。南鷹聲音有如被猛然堵住,他的眼神變了。
“不對!”他脫口狂喝道:“張讓明明是擁董派,史侯的護衛們怎麼可能不加阻擋,便任由張奉將他接走?”
偌大的宮門廣場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完了!”南鷹猛然間臉色劇變:“我們全都上當了!”
“快!去集合人馬。進駐南宮!”他伸手拔刀出鞘:“我們一定要搶出史侯……”
“將軍!”徐晃策馬從廣場外馳來,他面容大變的行至南鷹身前,壓著嗓門道:“董卓大軍已至洛陽城外三十里!”
“這麼快……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南鷹只覺心底一陣無力之感襲來,他瞧著身後十餘名部下穩穩抬出的龐大梓宮,喃喃道:“陛下,臣弟將要愧對您了!”
“全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以生平少有的沉重語氣下達了軍令:“立即撤返徐府!”
足音隆隆,火蛇蜿蜒,兩千餘名漢軍正在長街上快速奔行,幾名頂盔貫甲的漢將尤自不住喝斥著,努力催動將士們的速度。
何進、袁紹二人端坐馬上。面上盡是凝重之色。儘管已於半個時辰前攻破了董重府邸的外牆,然而府中之戰卻呈現出白熱化的慘烈,以至於他們竟然無法等到董重被擒,便已迫不及待的分兵進擊。
“不知孟德那裡進展得如何了?”何進面有憂色道:“我們竟是小瞧了董重……誰曾想到,掃平蹇碩的大軍也不過是在反手之間,反而是這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董重,卻逼得我們打亂部署!”
“大將軍放心!”袁紹沉聲道:“外圍的董逆餘黨幾乎已被全部肅清,董重憑著府內不足千人之力。無論如何也不是孟德的兩千兵馬的對手……他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末將真正擔心的,是那……”
“報!”一名騎兵飛馳而來,不待駿馬駐足。便飛身而下穩穩的半跪於道旁,盡顯矯健身手。
“稟大將軍,稟中軍校尉!”他以剛好能令兩名上官聽到的語聲道:“宮中急報…..北宮天子寢殿中,哭聲大作,人心惶亂,有人說天子已經殯天…….”
“什麼?”何進與袁紹同時一震。同聲道:“訊息確實嗎?”
“應該無誤!”那騎兵再次道:“大批渤海軍將士已在北宮之外聚集,他們甚至已經備下了轀輬車和旌銘……”
“天子真的駕崩了!”袁紹吃驚道:“天子遺詔令南鷹全權負責身後之事竟然是真的…….這是要秘密發喪啊!”
何進也動容道:“竟連大殮小殮、啟殯朝祖和設奠告諡這些儀式也全然不顧了……這簡直是曠古奇聞!”
“不好!”袁紹猛然變色道:“渤海軍齊集北宮。其戰力之強非我軍可抗,一旦南鷹把持了史侯。你我如何是好?”
“大將軍!”他猛然勒馬道:“我們要立即調動全部軍力,直取北宮……必須趁著南鷹忙於為天子理喪之機,全力搶出史侯!來人啊……”
“本初且慢!”何進聽得袁紹欲要重整軍列,反倒鎮定下來,他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擺手道:“我軍去向不變,仍是直抵南宮!”
“可是史侯怎麼辦?”袁紹渾身一震,他不能置信的扭頭瞧向何進:“難道置他不顧?然則你我連日來拼死削弱太后黨羽,又有什麼意義?”
“本初誤會了!”何進淡淡道:“誰說史侯仍在北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