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初升,馬蹄輕快,南皮城外隱隱現出幾名騎士的身影。
“籲!”當先那名騎士輕勒韁繩,凝目向南皮方向望來,卻只依稀看到不遠處那仍然朦朧如巨獸趴伏的高大城牆。
“大哥!”一名少年從他身後叫道:“前輩急命我等今日趕至鷹揚中郎將帳下聽令,如今南皮在望,為何踟躕不前?”
“不對啊!”那被喚做大哥的青年遊目四顧,有些迷惑道:“前輩不是說南皮城外正在大興土木,還有大批流民雲集而來嗎?”
“你們瞧瞧!”他揚鞭一指南皮城外:“放眼過去,數里之內一切如常!我們又如何去尋找鷹揚中郎將的大帳?”
“那就進城吧!瞧時辰正好也應該開啟城門了!”另一名少年抬頭望了望緩緩升起的紅日:“去太守府中一問便知!”
“賢弟你這可說錯了!”那青年微笑道:“據前輩所說,這位新任太守可是至今也沒有踏入過太守府半步呢!聽說他一直便居於城外的軍營之中。”
“嘿嘿!這位將軍倒是軍人本色!”兩個少年一起笑了起來。
一個少年躍躍欲試道:“能為傳說中的鷹揚中郎將效力,真是讓人有些急不可待了!”
另一個少年也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那麼只有設法尋找到漢軍士兵了!”青年沉吟道:“走!咱們去打聽一下,瞧瞧附近有無漢軍營地!”
清晨的寂靜突然被隆隆的蹄聲驚碎,十餘名黑甲騎兵旋風般馳來。
“黑甲?”那青年和兩名少年交換了一個驚愕的神色,這可不是正規漢軍的裝束啊!
“敢問幾位,可是墨門子弟?”那些騎兵轉瞬即至,一名軍官模樣的騎兵遠遠的便揚手招呼。
“真是鷹揚中郎將的兵馬!”那青年心中一鬆,拱手道:“墨門墨喆、墨明、墨成,奉本門前輩墨讓之命,特來聽候南鷹揚差遣!”
“我等恭候多時了!”那軍官露出欣然之色,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幾位先生請隨我來!”
隨著旭日東昇,火紅的光芒灑遍天地之間,十餘騎一起迎著日光向東馳去。
“這位將軍!”墨喆恰好與那軍官並騎而馳,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疑惑:“不是說南將軍的大營便設在南皮城外嗎?為何我等仍要向東而去?”
“墨喆先生休要如此稱呼,在下不過是一個都伯,可當不得將軍之名!”那軍官哈哈一笑:“先生關於將軍的紮營之所,定是聽墨讓老先生所說吧?這就不奇怪了,因為當日老先生離去之時,將軍的將帳確實便設在南皮城外不遠之處!”
“哦?不知南將軍因何移師呢?”墨喆一惑剛解,又生一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當然是為了大事!”那軍官似乎有些語焉不詳,他微笑道:“否則將軍怎會敦請墨讓老先生忍痛割愛的調出幾位先生?須知你們之前的任務也是迫在眉睫呢!”
墨喆想到正在緊鑼密鼓開動的造船大計,不由心中一凜。自己等人奉皇命秘密潛入渤海,任務便是製造一定規模的樓船。雖說聖諭中明令自己等人嚴格遵奉鷹揚中郎將諭令行事,但是一舉將三位墨門傳人全部外調,仍然透出一絲非同尋常之意。
“哦?到底是什麼大事呢?”那個叫墨明的少年從身後趕了上來,好奇道:“可否請都伯賜告?”
那都伯笑了笑,卻是沒有回答。
墨喆橫了墨明一眼,這兩個小子恁的不懂事理,鷹揚中郎將何等人物?他親自佈署之事自然事關機密,怎可如此貿然相詢!
他瞧著墨明、墨成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墨門真的是沒落了,門下弟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連基本的穩重心性都難以煉就,怎能達到“自苦為極”的心境?不過,能夠在此意外巧遇墨門中傳說中的前輩高人墨讓,倒是一份莫大的驚喜……
“將軍急召我等前來,相信定有軍機大事!那麼敢問南將軍將帳如今何在?”墨喆收拾心情,刻意避開了之前的話題,這也是在含蓄的點醒兩個師弟
“先生請稍安!”那都伯遙指前方道:“其實將軍的將帳就設在南皮以東四十里外,以我們的馬速很快便至!”
墨喆微一點頭,暫時按下了滿腹的迷惑和好奇,卻情不自禁的一夾馬腹。
馬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心情,發出輕輕的嘶鳴,四蹄騰飛之間放開了全速。
一望無際的遼闊大地在馬蹄下飛速向後移去,隨著天光大亮,平坦開闊的華北平原風光一覽無遺。
突然間,墨喆一把勒住馬韁,呆呆望著遠方的景象,眼中盡是震驚之色。
遠處的平原上,一座座木寨拔地而起,隱隱形成一個巨大的環狀陣形,無數蠕蠕而動的人群有如蟻群一般直排至天邊,至少也有十數萬之眾。
“老天!這裡究竟在做什麼?”墨明、墨成一起大叫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幾位!請隨我來!”那都伯不無自豪道:“我家將軍一直在盼望各位到來,正要仰仗幾位先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