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ri的共處,尤其是經歷過那場大雨後,漢軍和百姓們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一些人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笑容,漢軍士兵們的戒備心理也慢慢開始減退。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大隊人馬進入了橫亙蜿蜒的群山之中,所有人的心情又緊張起來,不是說要隨軍駐守一處城關嗎?怎會開入深山!
崎嶇的山道上,雖然有士兵們主動扶老攜幼,幫他們扛起大件的傢什,卻仍然難以平復百姓們心中再次湧起的疑慮。
沉默的人群中,終於有人控制不住,開始悄悄議論,一時間,流言蜚語暗中傳遍整個隊伍。
“看來真是要坑殺我們啊!”一個老人壓著嗓門,顫聲說道。
“不可能!”另一個老人立即反駁,“殺我們至於費這麼大事嗎?隨便找個坑一埋就行,而我們根本也無力反抗!”
又有人神神秘秘的伸過頭來說:“你們別瞎猜了!我聽說是讓我們入山來開鑿一條秘密棧道,我們都是苦力,不會殺我們的!”
“呸!”有人不屑道,“你根本是胡扯,我們都是老弱婦孺,有誰會笨到用我們來做苦力?”
幾個人一齊點頭道:“是啊!而且那些兵又怎會對苦力如此和氣?”
一人怪笑道:“好了!這也不是,那也不對!說不定是要將我們放在深山中供養起來呢!”
眾人一齊發出低低的竊笑。此時,絕無一人知道,此人的一句戲言卻真的猜中了事實的十之仈jiu。
墨讓一邊聽著,也發出輕輕的笑聲。他的見識畢竟遠超這些尋常百姓,經過觀察,他已經確信這些所謂押送他們計程車兵,絕不會心存惡意。雖然仍然無法猜透他們的真實意圖,但若說到他們會坑殺百姓,恐怕也只有這些膽小的無知愚民才能想得出來。
透過幾ri相處,那第一個發現他的年輕士兵已經與他甚為熟絡,時不時便會來看看他,還偷偷塞上一些食物。想著他不由苦笑起來,看來自己在那小子心目中已經打上大肚饞鬼的烙印了。
他又想到,昨ri他再次問及大隊人馬的去向時,那小子也是面露喜se,卻仍是神神秘秘的告訴他:準備享受前所未有的驚喜吧!
那士兵眼中透露出的那份熱切溫暖的神se,令墨讓心中一陣抽動,他太熟悉那種神se了!那是即將回家的感覺!多少年前,他每次結束苦行返鄉,在村口的那條小河邊總要仔細洗淨自己滿身的泥汙和疲憊。他清楚的記得,在那平滑如鏡的河面上,映照出自己的面孔,那喜悅的目光不正是與那年輕小子此時的目光一模一樣嗎?
墨讓輕輕一笑,這小子啊,任你再是守口如瓶,卻也想不到眼神竟會出賣自己!由此看來,雖然不知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但是將漢軍及其家屬遷涉的事,那是假不了的!什麼坑殺,什麼苦力,完全是這些百姓在庸人自擾。
突然,最前方的騎兵們發出陣陣歡呼,很快引得整條崎嶇山道上的所有黑甲戰士一齊發出震耳yu聾的歡騰之聲。
墨讓心中跳得厲害,到地方了嗎?他真的很有幾分期待。在如此險峻的群山之中,真的會有家的存在嗎?否則怎會讓這些平ri冷靜沉著計程車兵如此沸騰!
前行的隊伍突然停下了,墨讓險些一頭撞在前面的一個女子背上。
隨之前方傳來一陣陣驚呼,後方的百姓們面面相覷,同時現出驚慌之se。
墨讓也不由一怔,這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嘹亮的聲音遠遠傳來:“長官有令!前方的南鄭漢軍兄弟和父老鄉親們不必驚訝!請繼續前行,以免阻擋後隊!”
前方的驚呼聲仍然不時傳來,但擁堵的人群懷著忐忑的心情,終於再次緩緩行進。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轉過一處山腳,墨讓終於明白前方人群驚呼的原因,因為他和身邊的人們也一齊發出了同樣的呼聲。
眼前豁然開朗,群山之間奇蹟般現出了一片廣闊的平原,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池聳立其間,城外的空曠之地上,盡是一片片肥沃的農田,更遠的地方,則有大群的牛羊正悠閒的啃食著嫩嫩的青草。
在行過一段崎嶇漫長的狹窄山路後,卻猛然間看到這樣一幅壯麗的畫面,這種變化來得既突然神奇又絕對出人意料,充滿震憾的戲劇xing,也難怪每一位初抵此處的人均要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一名黑甲戰士瞧著人們呆若木雞的神se,不由揚鞭大笑道:“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歡迎來到我們的樂土!”
人群突然爆發出瘋狂的歡呼,這是擺脫了死亡恐懼的內心釋放,這是面臨著重獲新生的心靈吶喊!一瞬間,人們似乎都有一種崩潰後的無力,又或是掙脫了枷鎖的輕鬆,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老人緩緩跪了下來,眼中淌出兩行渾濁的淚水。在這茫茫世間,對於他這樣逃亡者來說,還有何處能夠比擬這裡的人間仙境呢?
千餘漢軍士卒在劉、趙兩位軍侯的率領下先行開入城內,他們早有名冊在案,又有直屬的上司管轄,省去了很多入城前的繁瑣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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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餘的數千百姓,只得以戶為單位,排起幾條浩浩蕩蕩的長龍,等待在城門口進行籍冊核對。
城門前擺放了幾大長溜奇形怪狀的木臺子,數十名鷹巢屬下,正趴在那些木臺上,對照著南鄭提供的大卷戶籍書簡,一個一個核對著百姓們的身份,忙得滿頭大汗,叫得連嗓子都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