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旗令兵略微有些緊張,死死的盯著那支懸在半空的手。他知道,這支手一旦落下,就代表南鄭城下將立時成為修羅墳場。
戰事,終於就要爆發!
此時,就在不遠處的城衛大營中,卻湧動著不安與恐慌的暗流。
三千城防軍在屯長和都伯們的帶領下,在校場上列成整齊的佇列。士兵們茫然無措的望向另一側的軍司馬大帳,紛紛發出低低的議論,匯聚成不小的“嗡嗡”聲浪,甚至連軍官們也在相互交換不安的眼神,今兒這是怎麼了?雖說世上無奇不有,但敵軍攻城一觸即發,己方大隊卻在營中安然列隊,這種事情只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大帳中,十五名軍侯的灼灼目光一齊she在軍司馬大人身上。
軍司馬焦躁的來回踱了幾步,一抬頭,怒道:“你們都瞪著我做什麼!這是太守大人和郡丞大人的命令!”
一名神情剽悍的軍侯上前一步,大聲道:“大人,卑職有話要說!”
軍司馬瞧著這位向來器重的部下,勉強壓下怒氣道:“劉軍侯,你有何話要說?”
劉軍侯不卑不亢道:“卑職請命參戰!”
軍司馬尚未開口,另一名軍侯已經怒道:“不錯!這算怎麼回事?城外天師軍已經開始攻城,而我城中三千勁卒卻在此無所事事!簡直是如同兒戲!”
此言一出,登時引起一陣sao亂,諸將中又有數人大聲附和。
“李軍侯說得對,怎麼能相信那些來路都不明的弓箭手呢?何況他們不過只有一千人!”
“不錯!若要抗拒敵軍,還要靠我們這些個老弟兄!”
“太守大人和郡丞大人在想什麼?為何不讓我等出戰!一旦城破,誰來承擔這天大的罪責?”
一名脾氣火爆的軍侯乾脆大吼道:“俺不等了!這便去領本部人馬守城去了!”說著扭頭便要出帳。
突然一支手伸來,牢牢拖住那人。
那軍侯大怒,作勢yu打,待瞧清來人,不由一呆,放下手瞪眼道:“張大哥,為何連你也要攔俺!”
那老成持重的軍侯也不理他,只拖著他不放,卻轉頭向軍司馬道:“大人!你不要忘記,三千城衛軍中大多數人的家眷均在城中,萬一城破,只怕軍心立時動搖!請大人三思啊!”
軍司馬一陣動容,緩緩瞧過群情激奮的手下諸將,心中大為猶豫,15名軍侯中一向以劉、李、張、趙四人為首,如今已有三人表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無動於衷。
他瞧向另一名神se凝重卻一言不發的軍侯,嘆道:“趙兄,你意如何?”
此人正是四大軍侯的最後一人,向以機智冷靜著稱,在軍中頗得眾望。
諸將聞言一齊安靜下來,靜聽趙軍侯如何作答。
趙軍侯面容一整道:“大人,卑職想先弄明白幾個問題,才好視情獻策!”
軍司馬點頭道:“好!各位都是跟我多年的老兄弟,我自當知無不言!”
趙軍侯拱手道:“大人,前ri城中大軍調動,一萬兩千人馬向東而去,所為何事?為何我們全不知情?”
軍司馬臉上閃過一絲yin沉,搖首道:“連我也不知道!”
眾將俱是一呆,之前開口的李軍侯忍不住又道:“大人不是說笑吧?大人是全城將士之首,怎會不知大軍動向?”
軍司馬微怒道:“大軍是太守大人親自命我調動的,我已經問過原委,他卻緘口不言,如之奈何?”
眾將又是一呆,說不出話來。
“哼哼!”軍司馬突然冷笑道,“那一萬兩千人原本就不是我的部下,只是近ri才從各縣臨時抽調而來,很多還是剛剛招募的新兵,我管他們是去生去死?”
他又詭笑道:“所以太守大人命我調兵時,我有意將你們三千個老弟兄留下,卻將那些外人盡數派出!”
此言一出,眾將露出一絲笑意,紛紛點頭。
連那老成持重的張軍侯也頷首道:“大人此舉甚是妥當,若要說到忠實可靠,還得倚仗咱們這三千弟兄!”
那趙軍侯又道:“再敢問大人,北門那支兵馬是何來路,其戰力如何?”
軍司馬苦笑道:“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距我們最近的一支jing兵,而且似乎連太守大人和郡丞大人都對他們非常客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是一等一的jing銳!要不是那面黑鷹旗,我真會猜他們是北軍五校的人馬!嘿,你沒瞧見他們那裝備和那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