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申此刻算是全然看清眼前這個女人是那種給她三分顏色她能把顏料桶扣你頭上的人。
“真生氣了?”江棠棠放開他, 指腹粘著貼紙下端往上一掀, 把它們從他耳垂上取下,“不鬧你了。”
謝申斜睨她一眼。這人皮歸皮, 倒是很懂怎麼在犯罪的邊緣試探,一旦察覺苗頭不對立馬縮腳,弄得人和她置氣又顯得小心眼。正要拉她進去, 卻見她把兩張小圓貼往鼻翼兩側一粘,扯著自己袖子喊:“看, 一秒變鼻環!”
他一愣。
她兩隻手又扯他袖口晃, “看看, 是不是比你的耳環漂亮?”
四周闇昧浮動的光影從遠近高低各處抵達她的臉。那張滑稽生動的臉上笑容恣意,像是一陣風吹過蒙塵的書封,細碎浮塵在清晨斑駁的微光裡飛舞,那光影輕輕一閃,又變回酒吧街上的夜色霓虹。
他似乎解出一個答案, 來自一道名叫為何動心的題面。
江棠棠見謝申未發一語, 只一瞬不瞬看著自己, 像是把自己遮蔽了。她垂了垂頭, 聳聳鼻子伸手去揭貼紙。
他卻搶先一步,兩根骨節分明的食指忽然在她臉上一摁,把貼紙懸在外頭的一半對折,封住她的鼻孔,皮笑肉不笑道:“憋死算了。”
江棠棠:“……”
秦笠的聲音在一片音樂背景聲裡突圍而出,“謝申, 你幾分鐘前跟我說到門口了,怎麼現在還在這裡?”
江棠棠聽到他聲音一驚,趕緊縮到謝申身後,拼命扯蓋在鼻子上的貼紙。
死男人手還挺靈巧,貼得怪嚴絲合縫的。
謝申唇線抿緊,壓著笑意。
秦笠和尤璟倆人已經出來,“棠棠呢?”
謝申感覺到背後一陣窸窸窣窣過後停下來,才用手指指了指背後。
秦笠樂呵,“怎麼,以新身份見我們還害羞上了?”說著往他身後探,“小棠兒?”
江棠棠拉過謝申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把撕下的貼紙粘他手心裡,站出身乖巧打招呼,“笠哥,尤尤,你們好。”
謝申微抬手腕,垂眸看了眼,沒說話。
秦笠一聽她這嚴肅認真的語氣哈哈笑,“別拘束,都是自己人。走,哥帶你去品新酒。”說著抬起一條胳膊隔空作個招呼人進去的動作。
那頭謝申倒是反應快,直接把人往自己身上攬,眼風掃過他,“走吧。”
秦笠悻悻收回手,手指順勢撇一下眉尾,心道不就談戀愛,有什麼大不了,怎麼轉眼還成了只護食的小狼狗?
老闆特地叫了個調酒師進包廂為他們做各種新款特調,江棠棠看著新奇,哪樣都想嘗。
開始的時候謝申給她把控著不讓她多喝,每樣只給試喝一口,還都是酒精濃度低的。後來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見秦笠他們已經慫恿她喝了不少。
其實她酒量還不錯,小時候家裡逢年過節聚餐江父會拿筷子沾甜米酒喂她喝,就從那時候培養出來的。
這回大概是酒的品種多,混到一塊入道文胃死馬就容易醉。
等謝申處理完工作電話回來,江棠棠已經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朦朧間她只覺得有一隻手扶在自己腰上,還隱約聽到手的主人沉著聲罵人。
秦笠被謝申罵了倒也不在意,畢竟都被荼毒這麼多年。
他說:“棠兒喜歡嘗讓她多喝兩口怎麼了,反正你在這裡還能出什麼事?”
謝申面色冷然,“你要是這樣,下次別再約我過來。”
“別介。你把人護這麼緊幹什麼,人家也有自己的娛著沖江棠棠輕聲笑,“是不是,小棠兒?”
“哎,是是是。”江棠棠熱情回應,又一頭倒上謝申肩頭。
“是什麼是?”謝申扶在她腰間的手使暗勁,掐得她嗷嗚一聲,“喝成這樣像什麼樣子,待會兒把你往街上一丟讓別人撿去。”
江棠棠舌頭都捋不直,“打洗你這個臭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