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謝老爺子真如昨天所說一大清早就去晏清湖釣魚,卻在午飯前回來了。
盛佩清下樓來,正好瞧見他皺著眉將竿包遞給保姆,“小陳這次給我換的餌料味型不對,一上午就釣兩條上來。”
她攏了攏披肩走上前,瞧一眼保姆開啟蓋的釣箱,“爸,魚不在多,有肉則好。您看這兩條一條賽一條肥,讓梁媽做松鼠黃魚,小申就愛這口。”
謝知行聽她說完,抬手點點手錶,“這個點了還沒到家,還吃什麼吃?”
盛佩清眼神示意梁媽把魚拿去廚房,“他這不是忙麼。”
“他以為自個兒是國家元首?說忙的都是不懂規劃時間。”謝知行推了推眼鏡,“什麼時候幹什麼事,別什麼都拿忙當藉口。你看他都什麼年紀了,人家小陳二十六歲孩子都會走路了。他呢?回趟家還磨磨蹭蹭,一點家庭觀念都沒有。”
“爸爸爸,”盛佩清覺著再由著老爺子說下去兒子的形象差不多就體無完膚了,“這說遠了。”
“遠什麼遠,三十而立,明年就三十了!”
“我看他立得也挺穩的。”
“你就慣。”謝知行背起手,“對了,老祁的外孫女今年剛從國外讀研回來,學的美術史論,說一直想進我們君禾工作。你和他說,讓他抽個時間和人見個面,談談看適不適合。”
盛佩清心道也是沒見過誰能把相親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哪方面適不適合?
她望向不遠處,“小申來了。”
謝申跨進門,“爺爺,媽。”
謝知行面無表情“嗯”了一聲。盛佩清打量他兩眼,“你最近面色不錯。”
謝申愣了愣,輕笑,“是麼?媽,你的鞋子。”說著遞上手裡拿的袋子。
盛佩清接過,見袋子已經不是昨天套的那個,換了一個純色牛皮紙袋。昨天她問前臺,說東西是一位小姐送來給謝總的,問要不要交給她拿給謝總,她說不用。
此刻她臉色無異地問:“去4s店拿回來了?”
“嗯。”謝申摸了把後頸,“順路。”
盛佩清看兒子一眼,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嘴角,“這雙鞋我很喜歡,還好沒弄丟。走吧,馬上就開飯。”
江棠棠吃飯午飯就展開一把躺椅躺在櫃臺後。
程陸從沖掃房倒騰一個多小時出來,見她還維持著之前的樣子,手疊在肚子上,兩眼直直盯著天花板。
他沒理,拿了個蘋果吃,又去後面玻璃櫃換防潮劑,換好後擦拭裡頭幾只相機頂蓋底盤上機油。
一系列活幹下來,回來看到江棠棠姿勢一點兒都不帶變化,說睡也不是睡,眼睛圓瞪得跟卡通人物似的。
他摸兩把下巴,走過去蹲下,“棠棠,要是被鬼壓床了你就眨眨眼。”
江棠棠輕輕啟合兩下眼。
程陸吞一口口水,“別怕別怕!等著啊,舅舅把上回去拜南海觀音請的那道符拿來。”
起身剛走兩步,江棠棠彈出一條手臂橫攔住他腿。
他嚇得倒退三步,“喲,大仙饒命!”
“……”江棠棠翻了個白眼,“你才被鬼壓床呢。”
程陸撫心口,“那你跟這兒挺什麼屍啊?起來勞動!”
江棠棠喃喃,“舅舅……”
程陸一聽她這麼叫就肯定是有心事,又蹲上前,語調柔了,“怎麼了這是?”
江棠棠思索半晌,“想跟你諮詢個事兒。”
程陸:“你說。”
江棠棠:“當年你是怎麼確定自己喜歡霖姐的?”
程陸聞言一愣,“我就說你這些天狀態不對,你……”
江棠棠打斷他,“先回答我的問題。”
“年頭有點兒久,容我追憶追憶。”程陸蹲得腿麻,幹脆扯了張廣告紙墊屁股下盤腿坐下來,“那會兒校園戀愛,開始的時候肯定是挺純情嘛,比如說課間的時候特地繞去她班級門口假裝偶遇,還有就是聽人提她名字心跳就錯一拍,忍不住想知道別人怎麼說她的,後來關系近了又愛捉弄她,拉人辮子把人作業藏起來那些個傻逼行為沒少幹,其實就是想引起她注意。哦,還有……”
江棠棠側過身面對他,“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形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想到他或者看到他的時候肚子上就會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就跟一堆蝴蝶要飛出來似的。”程陸嘖一聲,“不怕你笑話,我當時還真有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