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棠話音一落地就極其幹脆地從謝申身後撤離躲到一旁的路燈邊,走時裙擺輕擦過他的褲管。謝申肩頭稍動看向她,眉間溝壑微顯。
雖不明原因,但這幾個人顯然是沖他而來,他本來也不指望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擋事。自保無可指摘,可她撇清自己的舉措未免太過行雲流水,讓他一時間覺得自己剛才急遽將人護在身後的行為很愚蠢。
江棠棠聳聳肩,“別怪我啊,我們又不熟,我犯不著為了你受傷害。頂多待會兒你被這幾位大哥打傷了,我送你去醫院,但是醫藥費你自理。”
這番話讓鄭岩心情大好,吹一聲口哨哂笑,“瞧瞧,這妞兒可真識相。”單手插胯沖謝申橫道:“謝申,也就秦緲那個死心眼把你當祖宗。你今個兒被我打爛了,她知道得哭瞎,我光想想就他媽爽!”
江棠棠在一旁聽出所以然來,意料之中,一個男人找另一個男人茬,總體而言不是為錢就是為女人。
綠毛的關注力還是有意無意落到她身上,看樣子像在猜測她和謝申是什麼關系。江棠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背在身後的手裡卻攥緊手機,一下一下輕輕拍打後腰,在等一個不被注意的機會。
謝申雖然身型夠唬人,但這種精英人士的身材多半都是健身房裡泡出來的,看著好看,實操起來肯定是打不過那種野路子。
鄭巖那幫人本來跟著他們還尋思著在哪裡找機會下手,就眼見他們拐進小路,可謂天賜良機。綠毛熟這片,帶著人繞到前方圍堵。
江棠棠他們已經行至一半,前後都離出口很有些距離,外頭求婚的喧鬧聲都聽不見了。
情況那是相當棘手。
她這種毫無戰鬥力可言的拖油瓶,要逞一時口頭之快,非但幫不了人,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這時候她感謝起舅舅來。程陸那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安全意識特別強,屬於每回坐旅遊大巴都第一時間扣安全帶那種人。但凡涉及此類,從小到大都對江棠棠耳提面命,比她爸還操心。
她每支手機裡都有程陸幫她編輯在存稿箱的報警簡訊,家裡店鋪甚至常去的地方都存下地址,一鍵即可傳送。
可眼下手機在背後,即便是按一下的操作都很困難。如果可以,她想建議各大手機生産廠商考慮增加一個側鍵傳送緊急簡訊功能。
那頭的三人逐漸逼近。路燈下細塵亂舞,鄭巖提在ば手裡的鋼筋閃出寒光。
他抻了抻脖子,對謝申挑眉,“給你個機會,現在給我下跪求饒還來得及。”說著打出個酒嗝,又指使綠毛,“手機拿出來拍啊。”
綠毛收到指令,把飄忽的目光收回來,低頭往身上摸索手機。
江棠棠沒時間去看謝申反應,得到機會不動聲色往前挪移碎步,讓自己隱到他們側後方,同時將手機指紋解鎖移到腰側,頭一動未動,目光卻下落至螢幕,找出簡訊介面,指尖微顫。
其實她心裡沒底,實在是不知道這片區派出所出警效率如何。
那頭謝申神色冷淡,一言不發地捏起手腕,蓄著勢。
鄭巖見他動作,囂張哼聲,“怎麼,還想裝硬骨頭?”
他手裡的鋼筋棍在地上劃一道尖利刺耳聲響,抬起就要往謝申胳膊去,驀然間聽得一旁除綠毛之外那個混混叫道:“操,那娘們兒在發資訊!”
江棠棠剛按下傳送鍵,被這一吼嚇得不輕,視線一偏對上鄭巖惱怒的臉。
“臭娘們兒,敢耍我,找人求救?”
江棠棠無所庇護,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路燈柱,“別亂來啊,我爸是省公安廳廳長,全國人大代表!”
鄭巖一愣,轉頭和綠毛眼神確認。綠毛不敢騙他,搖了搖頭。
江棠棠:“……”去你大爺的。
鄭巖惱極,“媽的!還敢糊弄?”
眼見那根粗長的棍棒調轉方向沖她揮來,江棠棠一時愣怔,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電光火石間,鄭巖背脊忽然遭到一記重踹,手勁一鬆,鋼筋棍應聲落地。
謝申眼梢微動,趁他身子未穩,抬腿又是一道狠勁對準腰骶,疾步上前掰開江棠棠抱柱子的手收進大掌。江棠棠回了魂,緊緊反握住死都不松。
鄭巖外強中幹,倒地嚎叫:“你們他媽還愣著幹什麼?!”
綠毛還未作反應,另一個混混就掄起地上的棍子沖他們而來。那棍子有小孩手臂那麼粗,招呼到皮肉之軀上真不是玩笑。
謝申舌尖頂牙關,照準他腰腹間軟肋處迅速出腿,把他踹得連退幾步。
綠毛見此情此景,完全不敢上前找打。那個男人卻紅著雙眼不甘心,又幾步逼近。謝申料到後招,單手控住對方手腕反向用力一折,將人整個身子都掀翻在地。
江棠棠沒忍住:“哇喔。”
謝申這才分一個斜眼給她,“愣著幹什麼,還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