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品一旦有了前世有了寄望,就容易衍生出生命感。程陸用食指暗戳一下她後背,生怕她一個瞎感動又給人提價。
江棠棠遞給他一個“我有分寸”的眼神,對人道:“就當交個朋友,您或者您朋友要是有興趣空閑可以去我們店裡看看。”
瞧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為人倒自有一套態度,陳先生挺欣賞,笑說正巧有熟人玩兒膠片,改天介紹去他們店裡。
交易完畢往外走上一小段,程陸開始叨叨。
“棠棠,舅舅跟你宣告這店有我一半股份啊,下次給人加錢前必須經過我同意。”九月中旬的正午日光還是晃眼,他拉著江棠棠往廊簷下的陰影裡走,順便把他那副風騷搖曳的大墨鏡架鼻樑上,“你看你交一個朋友把咱倆半個月盒飯錢交出去了。”
“程陸,就你這鼠目寸光用不著這麼大的鏡片遮,做好口碑才有細水長流。”江棠棠也把掛在t恤上的墨鏡摘下來戴上,毫不在意。
程陸重點一轉,“你剛剛是不是叫我全名了?沒規矩,叫舅舅!”
江棠棠樂的,偏反其道而行之,“程陸程陸程陸,小陸子,程大傻!”
兩人年紀相仿,舅舅也不端長輩架子,頂多虛張聲個勢,江棠棠從小就不怕他。
“嘿!我說你……”他佯裝生氣,剛起個調,忽見一輛別致的超跑從北門外的地下車庫緩緩駛出。
深灰車身側腰線流暢,修長的發動機艙配上弧度圓潤的雙尾燈,一派複古高雅。
程陸對車沒有太多研究,不過男人的天性使然,看到這樣難得一見的車型立馬被吸住視線。
君禾今年的秋拍全球藏品徵集歷時兩個多月終於收尾,謝申前兩天剛從多倫多分公司回來,幾乎一刻未歇地投入到後續工作計劃當中。
這段時間拍賣行各個部門暫停一切非重點專案,專心投入到拍品圖錄製作以及各項審核環節。君禾在業內享有盛譽,春秋大拍是重中之重,謝總的嚴謹作風集團上下都有所耳聞,越是臨近大拍的時間所有人越是把皮繃緊絲毫不敢懈怠。
今天是謝老爺子謝知行的八十大壽,謝申才給自己空出半天時間回謝家夏園給老爺子慶生。
大概是連日疲憊,從地下車庫盤上來的時候右眼皮沒來由地突突跳了兩下。
沒來由?
不存在的。
車剛開出來,就被人橫向攔住。
秦緲一字肩明黃連衣裙輕薄籠身,細高跟蹬得生風蕩起裙擺的小漣漪,走到謝申車門前,伸手去拉,沒拉開。
她敲緊閉的車窗,裡面的男人巋然不動,於是又將車門把賭氣似地重拽了幾下。正要出聲喊時,車窗緩緩降下。
那張五官甚是到位的臉上毫無波瀾,抬眸看她一眼,對她剛才無理的行為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
於是秦緲更氣了。
就是這樣,這人就是這樣,比無印良品還性冷淡!
“我有話和你說。”
“說吧。”
“我上車還是你下車?”
謝申收回視線打了把方向盤,微仰靠上椅背,白色襯衣撐出胸前堅實的輪廓,伸手解開安全帶。
一個拐角兩條線,謝申在秦緲面前站定,江棠棠和程陸恰好隱在他們的視線盲區裡。
只是剛才謝申傾身出車的時候,程陸把人看清了,“那是謝申?”
江棠棠沒聽清,“誰?”
“應該沒看錯,”程陸給了個肯定句,“謝申。”
江棠棠聽過這個名字,自己站的這個君禾集團就是他家的産業,在這兒見著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