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卿燝道:“若松鶴堂跟她明著鬥,我自然不擔心,胡有康心裡有數,估計不會拿他胡家的底兒跟丫頭硬碰,但胡宗華卻難說了,況,他新近納的那個煙雨樓的粉頭,你可知是誰?”
元佔搖搖頭:“誰,一個粉頭罷了,還有什麼來歷不成。”
南宮卿燝道:“冀州府的延壽堂可還記得?”
元佔一驚:“莫非這粉頭是……不對啊,當日夏守財在冀州府大堂撞柱而亡,他婆娘變賣家產,帶著一兒一女回南邊祖籍去了,何必又生事。”
南宮卿燝道:“其中曲折不論,胡宗華新納的那個確是夏守財之女。”
元佔道:“即便如此,冤有頭,債有主,也當論個是非曲折不是,當初夏守財眼饞餘家的買賣,串通了地痞誣告餘家毒死人命,邱思道封了慶福堂,餘慶來一口氣憋在心裡,這才一命歸陰,那丫頭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之後卻未趕盡殺絕,若掉了個兒,換成守財試試,不定非把餘家折騰絕了不可,不說那丫頭心存善意,就說夏家這仇若報,也該找邱思道啊,找這丫頭好不沒道理,對了,說起邱思道,這丫頭可知邱思道正是這任的餘杭知府,這老傢伙陰著呢,當初在她手底下吃了虧,不定就要尋機會找回來。”
南宮卿燝道:“哪有什麼道理,她一個孤女如何敢得罪邱思道,這仇自然就記在了丫頭頭上,至於邱思道,這丫頭精著呢,去之前已經尋人掃聽了,卻沒見她怕,想來心裡有法子對付邱思道。”
元佔道:“這麼說,我倒想起一件事,楚文成不知抽什麼風,親自點了一個二甲進士出身的貢生,任餘杭州判,你道這人是誰?”
南宮卿燝看向他,元佔嘆口氣道:“真真這冤家都跑一塊兒去了,就是給那丫頭百般算計擠兌的裴文遠,你說楚文成這麼個鐵疙瘩,怎麼就看上裴文遠了呢,我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要不我給他透個話兒。”
南宮卿燝道:“不用。”
元佔道:“你可想好了,這腹背受敵,周圍都是冤家,縱那丫頭再精,恐也要吃暗虧的。”
南宮卿燝道:“吃點兒虧也好,省的她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元佔忽然明白過來,笑看著他道:“怎麼著,不想由著她的性兒了,我記得前不久,你還說由著她折騰幾年的。”
南宮卿燝不禁看向窗外,春日遲遲正是江南最好的時候,他只怕那丫頭這一趟江南過來,心更野了,受些挫折或許能收收她的心,想著,不禁有些想她,這不時襲上心頭的思念真真磨人,不知她此時正做什麼呢。
月臻這會兒根本沒心思想別的,她正想著怎麼把慶福堂的字號立起來,告示貼出之後,轉天鋪子裡果然熱鬧了起來,雖都是來圖便宜的,好歹有了些人氣。
月臻在鋪子的二樓坐了,略撥開窗紗,瞧著外頭的熱鬧,狗寶道:“公子您看今兒咱們鋪子裡好熱鬧,可惜都是白送的,要是都來買藥的就好了。”
月臻道:“彆著急,早晚這些人都成了咱慶福堂的主顧。”
說著盯著對面衚衕口停了半天的小轎道:“狗寶,看見對街面那乘轎子了嗎?”
狗寶探頭看過去:“公子說旁邊兒有個婆子跟著的那個?”月臻點點頭:“你悄悄繞過去,遠遠跟著,看那轎子去了哪兒,裡頭是什麼人?”
狗寶應了一聲去了,月臻盯著那頂轎子,忽見那轎子的窗簾撩開,恍惚是個年輕婦人,跟那婆子吩咐一聲什麼,轎子抬起來走了。
約莫半個時辰,狗寶跑了回來,月臻問:“如何?”
狗寶道:“小的遠遠跟著,見那轎子在青吟巷東邊一處宅子門前停下了,轎子裡是個年輕婦人,瞧年紀不過十七八的樣子,小的問了近旁擺茶攤子的老闆娘,說那裡是胡家少東家的外宅,那婦人是胡宗華剛納回來不多日子的,煙雨樓頭牌夏瓊裳,曾是冀州府人士。”
月臻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莫非是夏守財的什麼人:“去把常志給我叫上來。”
不一會兒常志上來,月臻道:“我記得你曾在延壽堂呆過?”
常志點點頭:“那時為著生計,在延壽堂記過一個月賬,後來延壽堂封了,小的這來了慶福堂。”
月臻道:“那你可知道,夏家除了一個傻兒子還有什麼人?”
常志道:“還有一個姑娘,算著今年,也才十七八了。”
月臻道:“怪不得松鶴堂要與我為難呢,原來是因為她,狗寶備車,咱們去胡家走一趟。”
胡宗華剛邁進門,一個茶碗照著腦門子就扔了過來,不是胡宗華閃得快,真能開了瓢兒,胡宗華剛邁進門檻的腳又縮了回去,半晌兒方進來,挪到他爹跟前小心的道:“爹,您這是氣什麼呢?”
胡有康指著他道:“我就說那粉頭是禍水,你騙不聽,吃了蜜蜂屎一樣納在身邊兒,趕緊料理了是正經。”
胡宗華心裡一跳忙道:“爹這話從何說起?二叔都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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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有康道:“你二叔若知道你乾的這些事,必會後悔應你這件事,粉頭戲子不過玩意罷了,巴巴的納了不說,還招了個禍頭子,我問你,你可知她的底細?”
胡宗華目光一閃:“想是餘家那丫頭來跟您胡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