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可壞了……”師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扶著椅子背兒喘了口氣道:“大人可壞了,現在州府滿城都在說大人收了賀家一萬兩銀子的事呢。”
王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放他孃的屁,我什麼時候收他的銀子了,還一萬兩,誰,誰說的,我讓人把他抓起來下大獄。”
師爺忙道:“老爺您可氣糊塗了不成,誰能明目張膽的說啊,都是小聲議論,竊竊私語的,可越這麼著,越是傳的快,這才一宿,咱州府上下就沒有不知道了,您抓誰去啊,難道把全城的老百姓都抓起來,大人還是快想想怎麼著吧,這事要是傳進京城,大人您任期還沒滿呢,弄不好就壞了大人的仕途。”
王儒臉色都變了:“你說怎麼辦?”
師爺道:“為今之計只有棄車保帥一條道了,別管誰傳的,賄賂官員的罪名,只能扣在賀豐頭上。”
王儒道:“便把他抓起來,照著律法,杖刑一百流三千,那廝刁鑽,又跟江湖上的人有牽扯,只怕過後要成禍事。”
師爺眼裡利光一閃:“一百杖管保讓他一命歸西,哪還有以後啊,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王儒一咬牙:“只能如此。”
賀豐一早上起來,就覺心驚肉跳的,彷彿要出什麼大事兒似的,忙讓管家去王家找王成才兄弟,問問事兒辦的如何了。
管家出去一趟回來,臉上都沒人色了:“少東家出大事了,那王家兄弟不在家,問了家裡頭的人,說下南邊進茶去了,這不胡說嗎,王家兄弟什麼時候進過茶啊,這還罷了,如今滿城裡都在說少東家給府衙大人一萬兩銀子的事兒,雖說咱家是給了銀子,可這事兒卻宣揚不得,他王儒只要還想當這個官,就不能落下這個名聲啊。”
賀豐直覺眼前一黑,險些沒堆乎了,管家忙上前扶著他:“少東家您得快拿主意,這事兒可等不得。”
賀豐咬咬牙:“王成才,王成貴,別讓爺抓住,抓住爺活剮了你們,趕緊給爺收拾東西,備馬,先出去避避風頭再說。”
管家道:“那咱的鋪子,鋪子不要了啊?”
賀豐道:“你怎麼這麼糊塗呢,連命都快沒了,還要鋪子做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保住命再說。”
賀豐的馬剛到了兗州城門,就給在哪兒等候多時的班頭攔下了,賀豐心說完了,卻勉強露出一個笑,跟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知意,忙把一錠銀子塞了過去,那班頭接過去,卻笑了:“少東家果然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可這銀子,小的可不敢要,要了小的這命就保不住了,來人,給我拿下。”
上來幾個衙役一把拽下賀豐,三兩下就給困了起來,賀豐忙道:“誤會,誤會,我就是去郊外的善和寺燒香還願,這是做什麼?”
誤會?班頭哼哼一笑:“少東家,這誤會可大了,如今咱州府滿城的人,連掏糞的帶修腳的,誰不知道你給我們府衙大人行賄了一萬兩銀子的事,天下若多幾個你這樣的奸商,豈不亂了,想我們大人為官清廉,又豈會受你這些髒銀,押回去。”
賀豐道:“冤枉,冤枉啊,小的是讓王家……”話沒說完就讓人堵上嘴押走了,一邊押著賀豐往衙門走,一遍鳴鑼響鼓的把賀豐行賄不成的事嚷嚷的大街小巷人盡皆知,還說以往有受了賀家冤屈的苦主,可以去衙門裡告狀,今兒府衙大堂敞開了,要懲一懲這個為禍一方的惡霸。
一時州府熱鬧的跟過年似的,賀家在州府盤踞這麼多年,雖說開著藥號,可好兒事一件都沒幹,淨幹壞事了,賣假藥那都不算什麼,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幹,別管王儒官聲如何,這一回,老百姓總算出了一口氣。
紛紛往衙門裡告狀去了,眾多罪狀羅列起來,賀豐只有秋後問斬一條死路了,可王儒忌諱他跟江湖上的牽扯,生怕留著他,回頭那些江湖人找上來,先判了杖一百。
那班頭早得了話兒,一杖下去皮開肉綻,十杖下去,賀豐半條命都沒了,一百杖打完,再摸摸,早沒氣了兒,破席子一裹,扔到城外亂葬崗子上餵了野狗。
賀豐前腳押進府衙大堂,後腳賀家的回春堂就封了,賀家的家產充公,王儒總算把一萬兩銀子找補回來了。
回春堂由衙門出面發賣,州府裡的藥號心裡都明白,說到根兒這些事兒都是餘家杏林堂整出來的,賀家跟安家鬥了數月,半截鑽出來個餘家,截了胡不說,末了,還把賀家給整的家破人亡,雖說沒見人餘家出手,可都知道,府衙大人跟餘家沾著親,這發賣不過就一個幌子罷了,這回春堂就是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