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宅子不算遠,月臻估量著有半小時,李家老宅也是幾代人傳下來的,是個五進的宅子,跟杏林堂差不多,只不過比杏林堂的格局略開闊。
管家把月臻讓到了裡頭待客廳,李文遠一早候著了,旁邊兒立著個十三四的小二爺,月臻猜是李文遠的長子。
月臻近前跪在地上就磕頭:“師傅在上,徒弟給師傅拜年了。”
李文遠倒也坦然的受了她這一個頭,才扶她起來:“這是犬子,玉柏這是容二少,比你才大幾歲,如今卻掌著杏林堂的杏林堂,若照著師門排,算你師哥吧,以後跟你師哥多學學,沒的虧吃。”
李玉柏先是一禮,然後親熱熱的叫了聲師哥,就規規矩矩立在李文遠旁邊兒,眼睛卻不時看向月臻,月臻沒功夫理會李玉柏的好奇心,她今兒可有正事兒呢,坐下來跟李文遠道:“有件事想求師傅幫忙。”
李文遠笑道:“你這一個頭磕下去,我這個師傅就當定了,跟師傅還客氣什麼。”
月臻道:“我是想買張家的鋪子。”李文遠點點頭:“你是想讓師傅出面。”
月臻笑道:“本不想勞動師傅,可那張家放出話來,寧可付之一炬也不賣給杏林堂,想咱們赤戎城,能出頭的也只有師傅了,您出頭張家不會疑心。”
李文遠略沉吟道:“不如再等等,張家出了事兒,那鋪子也沒人買,再等等或許價更低些。”
月臻道:“師傅,銀子我今兒都帶來了。”
李文遠搖搖頭:“你倒是心善,忘了夏守財乾的那些事兒了。”
月臻道:“人都死了,還計較這些顯得小家子氣,再說,兩千兩銀子已經很低了,咱也撿了大便宜。”
李文遠嘆口氣道:“行,行,便宜,師傅幫你跑一趟。”
月臻回來的時候,手裡捏著張家八個鋪子跟宅子的房地契,心裡忽然有種變土豪的感覺,有這麼多商鋪躺著吃八輩子都夠了,還窮折騰什麼啊。
正想著,忽聽小翔子道:“二爺子,咱家的杏林堂。”杏林堂?月臻一愣,急忙道:“住轎,住轎。”
月臻從轎子上下來,抬頭看了看,這個自己使盡了手段才保住的杏林堂,上頭的牌匾不一樣,這塊招牌才是杏林堂的根兒,說實話,跟月臻想象中不大一樣,不夠大,不夠氣派,被雪蓋住,不仔細看都認不出。
月臻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不是小翔子趕上來扶著她,月臻險些栽地上,卻聽小翔子道:“二,二爺,有,有死人……”
月臻頭皮都炸了,費了這麼大力氣,才把杏林堂的官司了了,這怎麼又蹦出個死人來,月臻忙轉身看過去,只見層層雪下露出黑色的衣裳角,月臻還是頭一次看見凍死的,猶豫半天都沒敢仔細看。
還是小翔子扒拉開雪,把那人翻過來探了探鼻息:“二爺,還有氣兒。”
小翔子一說有氣,月臻先是鬆了口氣,繼而想到,今兒可是大年初一,又是這麼冰天雪地的,就算是那些要飯的叫花子,這人怎麼會跑到杏林堂門前來了,莫非是歹徒。
想到此,忙看過去,小翔子已經把上頭的雪都扒拉開了,看清了他的穿著像江湖人,也看清了衣服上凝結的血漬。
月臻心裡咯噔一下,也知道江湖人才最是麻煩,若是平常人大不了報官,交給衙門處置,可江湖人,你不知道他什麼來路,若是報官,說不準就引來滅門之禍。
可救人,又怕是什麼江洋大盜,雷文定那老賊可恨不能拿捏住杏林堂的短兒呢,想著,抬頭看了看杏林堂,忽有了主意:“小翔子,你回府把鋪子的鑰匙拿來,要快……”
轎伕把人抬進杏林堂,就讓月臻打發回去了,一個是,她不想惹人耳目,杏林堂的轎子停在外頭,太扎眼,雖說今兒是大年初一,街上沒什麼人,可不定一會兒過來一個兩個的,傳出去說不準就是禍事。
二是她不想過多的人知道這人的底細,怕一會兒救過來,這人說些什麼,這人一多嘴就雜,難保不說出去,故此只留下了小翔子。
人抬到後頭夥計的住處,小翔子利落的把那人身上的溼衣裳扒了下來,月臻忙背過身去,卻聽小翔子呀了一聲,又忙轉了回來。
小翔子尋了床棉被把人層層裹住,只露出腦袋,臉上圍了黑巾,給小翔子扯了下來,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不能說帥,但很有個性,尤其臉上斜斜下來的刀疤,令他看上去頗狠辣,就是他現在昏死著也一樣,這人可不像個善茬兒,難道真是什麼江洋大盜。
可事到如今,不管他是什麼人,也來不及了,人都弄了進來,只能救,希望他是個好人吧,怎麼說也是一條命。
月臻讓小翔子點了炭盆子,尋出過藥鍋子來,本說讓小翔子熬薑湯,卻見小翔子從懷裡拿出個藥包開啟,把裡頭暗黃色的粉末倒進藥鍋裡。
月臻好奇的問了句:“這是什麼,不是應該熬薑湯嗎?”
小翔子道:“這人若是凍的時候短,著了寒,灌下薑湯發發寒氣,或能緩過來,可這人都凍一宿了,沒凍死都虧底子好命大,更何況還受了傷,薑湯怕不頂用,按理說,這個時候中氣最虛,宜用獨參湯,咱家的人參可都是好參,用在他身上有些糟蹋,再說,獨參湯最重火候,需兩刻鐘功夫才得發出藥效,如今也等不得,這是大管家給奴才的,咱家的獨參粉,是參須搗碎了磨成粉,雖比不得整參,若救人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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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吧那藥鍋子裡滾了的參湯端下來,拿到外頭雪裡略涼了涼,盛了一碗,跟月臻兩個人合力灌了進去。
月臻問小翔子:“剛可看了,究竟傷在哪裡?”
小翔子嘆口氣道:“這人命真大,正當胸捱了一刀,還能挺到這會兒,若不是個練家子,早死透了。”
月臻忙道:“那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給他上藥包紮。”
小翔子撓撓頭:“那,二爺子您得幫奴才扶著他,要不奴才沒法兒下手。”
月臻愣了一下,什麼沒見過,至於還回避嗎。
想到此,把人扶了起來,可這人身材魁梧,又是個成年男子,月臻這點兒力氣哪裡扶得住,試了幾次不成,索性道:“小翔子,你過來抱著他,我給他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