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我做的夢你都與媽媽有關的，她問我想要一個怎樣的孩子？我說我不知道。她笑著對我說：“你來看看。”只見她的手指之處，全是孩子，但是每一個孩子都被一層輕紗籠罩著，有點像我們小時候的蚊帳。我依稀看到那些孩子就像沒有洗幹淨的樣子，不是臉黑乎乎，就是身子黑乎乎的。我本是愛幹淨的個性，心裡琢磨：“這些孩子怎麼都是髒兮兮的。”媽媽見我猶豫，說：“這些孩子我也不給你，我就給你一個幹淨的孩子。看，那邊！”我順著媽媽的手指轉過身，看到蚊帳你端坐著一個全身白的發光的男孩，咧著小嘴對我笑，我感覺那個笑容好熟悉。
“這個孩子那麼幹淨的孩子我這樣的人是不是配得到他。”我很猶豫，側著臉問媽媽，結果卻是媽媽一起信奉基督教的教友在回答我：“你想要的話就必須心存這樣的願望，下定決心要這個孩子。”
“真的嗎？那我確定要這個白的發光的孩子。”我對那位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阿姨說。
“那你回家去等著吧，他會來的。”阿姨勸我回家，一轉身我醒來原來是南柯一夢。醒來後告訴國濤媽媽說的話，國濤說是媽媽來看我，應該該感到高興才是。爸爸聽後，沒有言語，我也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又過了兩天，有一個更奇怪的夢，讓我在夢裡夢外也冷汗淋淋。漫天的烏雲壓頂，夾著風暴中的魔鬼，離我越來越近，我全身無法動彈，拼命地想要跑怎麼也跑不掉，動也沒法動，眼見著烏雲來臨，我快要窒息。正在絕望的當口，只見我兒子側著頭，躲過滅頂的災難和奪魂的風暴，一切危機就在那一瞬間轉換天氣放晴，陽光明媚，媽媽的背影在我的淚眼中糊了，是媽媽給我帶來的孩子。
醫生說我的骨盆太緊，沒有散開，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順位，最終還是選擇了剖宮産。當我被推進手術室，國濤給我做了術前清洗工作，他在耳邊說：“老婆，我愛你，你要堅強，老公等著你的。”我眼淚花花的看著他，這一刻很怕就此長眠，麻醉師在給我注射麻藥後，一直問我的名字，家住哪裡？我頭腦很清醒，護士一直用針刺大肚子，是不是沒有感覺了。漸漸地我又開始做夢，夢見自己一直奔跑在一個窄小的隧道裡，隧道裡只有我一個人，身邊有很亮的光。我怎麼一直在跑，難道不知道累嗎？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寧小慈，孩子生了，是個6斤重的健康男孩，你放心睡吧。”
“已經生了？我跑累了，睡了。不過肚子那裡有點疼。”我對痛很敏感，眼睛依舊無法睜開，意識強烈。
“哪裡疼，你說？”那人接話。
“就是肚子左邊傷口那裡。”我很清楚的知道痛的地方，那是幾年前的那次手術留下來的。
“沒事，一會就好了，我已經在縫合了，一會就好了，你忍忍啊。”
“哎喲，這會又是右邊角上。”我感到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好了，我們就要成功了，再堅持2秒，孩子還在外面等著你的，加油了，寶貝！”那個手術醫生還是護士在和我說話，我已經分不清了。這幾秒比過了一輩子還要難熬，我以為這會就要死去了。
“完工，寶貝！你真勇敢。”我使勁睜著重如山的眼皮，模糊的看到醫生和護士。
“推出去吧，6小時後給她取沙袋。”這下我認出那個醫生了，是那個住院部的主任醫生黃醫生。手術車推著我在病房的樓道裡經過。我模糊的看到牆壁上的宣傳畫。“好，我還活著，真好！”我默默地為自己加油。女人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尊嚴，後來怎樣的我已經沒有知覺，任由自己被別人抬來抬去。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又被傷口疼得醒來。我想翻身，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努力睜開眼睛，眼前是國濤的臉：“老婆，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謝菩薩玉皇大帝保佑。”我醒來，國濤像是在唸咒語似的。
“老公，我想起來，肚子那裡不舒服，怎麼感覺好重。”我動了動身子，一陣陣鑽心的疼。
“別動，我看看6小時了，我通知護士給你取沙袋。”國濤跑出病房，我咬著牙忍著強烈的牽扯痛感。
“快快，護士，時間到了，我老婆她感到很痛怎麼辦？“是國濤在問護士。
“麻藥過了，是有一些疼，到時候再看，實在忍不了了，就打一針止疼的，我建議最好不打針。”護士不知道疼的那個滋味，我快要痛的靈魂昇天了。護士出去了，國濤抱著孩子給我看看我們的兒子。小毛頭長得很小，頭只有我的大洋娃娃那麼大；臉圓圓的，紅紅的，像只大蘋果。他睡得很甜，兩隻眼閉得緊緊的，像兩條線；兩根眉毛像兩只彎彎的新月；小嘴巴一動一動的，好像在吃奶。他渾身被小被子包住，還用繩子紮緊，一動也不動。這個皺巴巴閉著眼睛安靜的睡去的小不點，就是昨天還在肚子裡翻騰的小獵豹？我有一些懷疑是不是抱錯了。
“國濤，他不是很鬧騰的，你是不是抱錯了，這個這麼安靜？”對我說的話，國濤笑道直不起腰。
“老婆，我兒子就是縮小版的我，怎麼會抱錯？長大了又是帥哥一枚。”他真是不要臉，間接稱贊自己長得帥。
“你不要臉能不能有點底線，你這是在說兒子帥嗎？”我輕輕地說話，稍微大聲一點或是咳嗽就會牽扯到傷口疼。
“老婆，幹嘛皺起眉頭，很疼嗎？怎回事，我去叫醫生來看看。”國濤把孩子放在我旁邊，想要去叫醫生。
“別去，我可以忍，哎喲，你別和我說話。”他的跳躍思維弄得我緊張。
“好好，老婆你別生氣，我不說話了。”
我活動了一下頸椎，脊柱腰椎也疼，鑽心的疼。我好怕自己忍不住，眼淚也流了出來。
“老婆怎麼了，真的很疼嗎？我的心都要碎了，你咬我，掐我吧，我知道你疼。”國濤眼淚在眼眶打轉，握著我的手，蹲在床邊。我使勁的攥著拳頭，疼得心尖尖在顫抖。
“哇哇”身邊的孩子哭了。我忽然忘記了疼，側過臉去看襁褓中的孩子。他張著指頭大小的嘴巴，對我們抗議。
“他怎麼了？”我不懂他為什麼哭。
“你快去問問醫生，孩子是怎麼了？”我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突如其來的哭聲。
“孩子恐怕是餓了，兌點奶粉給他喝一點，你剖宮産奶還沒有那麼快下來。”旁邊病床的那個産婦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