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孫策林被擠得側躺著,身體和舞蹈排練室的地板僅僅隔著薄薄的一層瑜伽墊,聽著旁邊傳來的鼾聲和呼吸聲,失眠了,在午夜裡太陽xue怦怦跳動和心髒傳來的搏擊聲異常的清晰,穿插著樓下垃圾車拖動垃圾箱刷刷的聲響,鼾聲停止他強迫著自己閉上眼睛,遂了,身體和腦子像是要剝離,因為那個聲音又出現了,腦子裡像放電影一樣沉下去,他從緊緊挨著自己的餘望和睡覺不老實的張許間,摸過頭頂的手機,開啟,螢幕的光亮異常刺眼,把亮度調低,兩點一刻,三十五度電。
把腿拿開,側過身去,拉了拉帶著發黴味的毛毯,腦子像要炸掉,繃緊的那根弦似乎要因為今晚片刻的感動斷掉,土崩瓦解,是跳動過後的清醒,乍然歡喜後的反複言行是否出格的鞭策,孫策林想再度翻身卻瞭然,這是大通鋪的壞處,所以只得僵硬的順著躺平。
手機裡平板裡多年的反複觀看的人活生生的沖擊著孫策林,他們比電視裡投射的更鮮活溫暖,不,怎麼能用溫暖,孫策林皺起了眉頭,聽著丞崽砸吧自己的嘴角,江無期的磨牙聲,似醒非醒。
孫策林做了一個夢,夢裡交織著過往,光怪陸離。
“哥,我今天趕集買了烤鴨”
孫策森嚇了一跳,蜷起的褲腿飛速的放下,被冷硬的牛仔褲料摩擦,面不可聞的皺了皺眉,然後看向門框裡伸出來的哪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怎麼弄的,我看看,就讓我看看嘛!”孫策林進門蹲在地上,扯住褲腳,和孫策森的手僵持不下,生氣的嘟起嘴。
“不嚴重,已經結痂了。”孫策森無奈的解釋,扯住褲腿不放。
“我看看,就看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頗有種不給看我就不起來的韻味。
“哥~,你還說不嚴重,都滲著血,腿上還有淤青,淡了點,是之前的嗎?有碘伏沒有,我給你弄一下,你忍著點。”孫策林掀開褲腳,看著腳脖子往上留下的刮痕,還有膝蓋骨正在冒血的新傷,心裡很不是滋味,不爭氣的冒出淚花,低頭噙著淚,手裡的動作倒還算得上輕柔。
“沒事的,我都還沒哭你就先哭上了,難怪你的粉絲喊知更鳥,倒是挺趁你。”
“都這時候了,你還逗我,太煩人了。”孫策林將眼淚憋回去。
“你現在也太愛哭了”孫策林將碘伏放到抽屜裡,然後貌似不經意的開口。
“我才沒有,哥~,我們公司的丞仔,最小的那個弟弟說,在被愛的人面前掉眼淚從來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阿嬤說你現在話越來越少,也不愛笑,是那個混蛋又打你了。”
“夠了,別這麼說爸,他好歹也是我們的父親,再說了他沒打我。”孫策森表情變得有一瞬間嚴肅起來。
“那你的傷怎麼弄的。”孫策森欻的一下站起身來。
“我自己弄的,他這兩年老實了,除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幫別人打磚牆,我沒看到他其他的壞處,腿上是我幫他推磚,鬥車翻了,砸到的。”
“你沒騙我。”
“沒騙你,我騙你幹什麼,坐下來。”孫策森看著逼仄木房裡站著的一米八幾的身形,覺得壓迫。
“你幫他幹什麼,僱人就好了呀!”
“我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幫他,而且可以攢錢,他給我工時費。”
孫策森望著孫策林淡淡的說,那眼神像極了去醫院掛過心理科的張辭,空洞,乏力,沒有期望,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