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數天,溫永福下地歸來,帶回一個訊息。
“喻老郎中家來親戚了,趕著驢車,光鮮得很,好些人圍在村頭看呢。”
喬梅瞅了一眼溫野菜的屋裡,他正領著溫二妞和溫三伢在裡頭玩。
“聽起來倒像是城裡來的,喻家還有留在城裡的親戚?”
溫永福舀了一瓢井水,沖了把臉,“我也是路過聽村裡人說的,這是喻老郎中帶著孫子,回咱們村裡之前的事了,應當是早前在城裡時,便把女兒許了出去。”
喬梅點頭。
“這樣倒是說得通。”
村裡人皆知,喻世德雖說打小是生在斜柳村的,實際上靠著賣藥材當郎中攢了點家當,後來便去了鎮上開醫館。
大家夥都覺得喻家這是要發達了,必定從此就在鎮上紮了根。
哪知後來喻世德孤身一人,帶著個小孫兒遷回了老家。
一問才知,原來他長子和長媳齊齊歿於意外,只留下喻商枝這麼個小獨苗苗。
至於小女兒去了何處,喻世德卻是未曾多說。
如今看來,說不準是因為這門親事,父女倆生了齟齬。
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了,都不見他們來往。
溫永福對此的態度是:“若是阿野和二妞回頭看上了什麼混小子,非要嫁,我便是打斷那混蛋的腿也要攔著咱家哥兒姐兒,莫要入那火坑。”
喬梅推他一把。
“成日裡打打殺殺,我看你也在說混話,咱家哥兒姐兒都是腦子清楚的,必不會幹那等稀裡糊塗之事。行了,別在這杵著了,喝口水隨我去後院看看,豬圈讓豬給拱塌了一點,趕緊和點泥補上。”
兩人走後,溫野菜卻從屋內的窗邊直起了腰。
爹孃說的話他聽了個分明,頓時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
溫野菜兀自煩惱著,殊不知喻商枝此刻正和他一樣,並不太喜歡這位打城裡來的親戚,也就是他十多年沒見過一面的小姑。
喻商枝的小姑名叫喻薇,弗一下車,就當著眾人的面“撲通”一聲給喻世德跪下了。
“爹,是女兒不孝,女兒給您賠罪來了!”
喻世德當了一輩子體麵人,最是不喜這一套。
可到底是多年未曾謀面的女兒,終究還是老淚縱橫間,上前把人給扶了起來。
“總之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父女二人相擁而泣半晌,總算是讓進了門內。
喻薇卻不是獨自前來,身邊還帶了個妙齡的姐兒,穿著城裡才有的緞面裙衫,發髻上三兩釵環,耳璫如明珠似的綴在臉頰兩側,纖腰一抹,雙眉如黛,登時看呆了村裡一票傻不愣登的小子。
“雲兒,快叫外公。爹,這是您外孫女雲姐兒。”
魯雲雲上前行禮,叫了聲“外公”。
喻世德應下,同樣叫來喻商枝。
“說來兩個孩子生來還未見過面,雲兒,這是你表哥商枝。”
兩個孩子遂也互相見了禮。
喻家的宅子還是喻世德年輕時蓋的,當時喻薇和喻商枝的父親還小,在這裡住過幾年,是以就算添了兩人也住得下。